越栖见若无其事的擦掉嘴角血迹,道:“是啊,我吃桑家饭穿桑家衣,原该当桑家的一条狗,是么?”
“你爹怎会打我骂我?打我会有伤痕,他一代大侠桑家之主,怎能落个欺凌挚友遗孤的口实?骂我……他又不是市井泼妇,怎屑于此?云歌,你真是太低估你爹了……”
越栖见凝视着桑云歌,静静道:“他只会饿我,饿个三五天而已,或者只是不给水喝……盛夏酷暑,你爹冰镇了酸梅汁,却泼在我面前的泥地上。”
“桑家书房后,有个很黑很冷的屋子,还记得么?你在白鹿山学武时,我经常被关在里面,和一群饿极了的老鼠作伴……那些老鼠足有野兔大,眼睛都是红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爹是怎么琢磨出这些折磨人的花招的。”
桑云歌已呆立当场,根本不愿相信,内心却知越栖见所说没有一个字是假,记忆中一些已经淡去的事,突然历历在目的鲜明起来,比如有一年下山回家,却得知他病了,水米不得沾牙,又比如父亲常叫他去书房临帖打棋谱,却说什么沉迷其中,整日整夜不得回房休息。
可他从来也不对自己抱怨,只是安静的忍耐着活下来,对自己全无阴霾的展颜而笑。
桑云歌内心五味陈杂,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自己干涩暗哑的声音:“我爹他……他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廿八星经?七星湖的秘籍和宝藏?谁知道呢……他自己问不出来,居然还请天机阁的何大公子来问,哈哈……”
越栖见笑声短促而古怪:“你怪我进了七星湖,可你怎么不想想,北斗盟对我又做了什么?拔掉我的手指……”
“云歌,你以为……我不会疼么?”
桑云歌再听不下去,心好似撕裂了一般,呼吸都哽在胸口,跌跌撞撞走得几步,扶住冰冷潮湿的墙:“我只问你一句,我爹他……他是不是七星湖的人杀的?”
越栖见断然道:“不是。”
桑云歌脑中一片混乱:“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可从未骗过我,是不是?那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越栖见淡淡道:“雪里藏不住尸首,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桑云歌定了定神,突然一把拽起越栖见:“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你被折磨……我送你走!”
越栖见一怔,垂下眼睫,摇了摇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宋无叛不会放过你的。”
桑云歌低声道:“宋盟主很是看重桑家……不至于太过为难我。”
“有劳桑少侠费心。”紧闭的门哗啦一声破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从幽暗中穿行而来,手里提着一大团物事:“栖见不必你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