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笑了笑:“你看我的时候,是透过我在望另一个人。”
长睫毛浓密的扇动着,轻柔的敲碎时光,吹散了唐一星心头许久的岁月尘灰:“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与七星湖有关?”
唐一星不答,他老虽老了,但青袍舒展,气质仍潇散如竹,良久方道:“明日开始,寅时起身,我传你漫天花雨……还有我自创的覆我华裳。”
一个月后,唐一星令叶鸩离与唐拙,试演漫天花雨覆我华裳。
细而沉的铁砂雨幕般洒出,无可抵挡,无孔不入。
唐一星独创的暗器手法精准巧妙不说,更有种独特的优美与个性,无生命的暗器于他却是情人的身心,微妙而充满灵性的无所不能,早将暗器的技巧,升格为一种无声无息的艺术。
此刻叶鸩离与唐拙施展出来,虽不至炉火纯青之境,但也颇值一赞,唐拙准头与手感略胜,叶鸩离却妙在变化,两人算得平分秋色。
唐一星看罢,半晌不言语,心中既喜且不满,喜的是叶鸩离学得极好,不满的是他显然还可以做到更好、好上加好、无边无际的好。
落日余晖中,叶鸩离沾着汗水的脸,五官眉眼明明并不相似,却总感觉依稀如故人初见,彼时飞花如雨,亦真亦幻,心境沧海月明,珍若吉光凤羽。
唐一星突然想喝酒,塞外烧刀子,如啖刀锋,割舌穿肉一般的烈酒:“阿拙,去拿酒来!”
酒拿得很快,三个人也爽快,纷纷仰脖,咕嘟就是一大口。
唐一星道:“阿离,漫天花雨的手法、诀窍、要旨我均已倾囊相授,再没什么可教的,你人聪明,悟性好,但我得再跟你啰嗦一次,无论哪种武技,躲不开熟能生巧四字,再好的天分,也需后天的定力和勤勉,否则就是浪费,老天都饶不过你去!”
叶鸩离摸了摸微红的耳垂:“明日我就回七星湖了,师伯祖,今儿的教训就免了吧?”
唐拙责道:“老爷子的教训,你以为轻易听得着?丑哥和我……被阿爹念叨一次,都得欢喜得一宿睡不着觉。”
语中略有酸涩之意,但一口酒下去,却又大笑:“阿离,多谢你,这还是我头一回跟阿爹一起喝酒。”
唐一星搁下酒碗,缓缓道:“阿离,你不肯当唐家的姑爷,我很安慰,毕竟没有看错你……若你一口答允,我也就不是你的师伯祖了。”
叶鸩离似笑非笑:“难道我配不得唐家的姑娘?”
唐拙喝得不少,当即道:“你断袖,断得江湖尽知,还专门断在苏错刀身下,唐家的女儿,岂能任由你冷落糟践?那日我不过是奉阿爹的令,试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