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的时日,年复一年,越栖见心境偶有恍惚,却日渐锤炼如金石。
没有人比他更坚韧更胸怀大志,怀有一个所有人都不能懂得只能仰望的梦想,以杀止杀用修罗道参莲华净土的慈悲,在血液里火焰一般燃烧,又冰雪一般镇静。
这年隆冬之际,越栖见又被囚于暗室。
一整夜无食无水,又刚下过一场雪,越栖见牙齿冻得嗒嗒直叩,双臂抱着膝,缩成一团,身下一小捆干草,已不能带来一丁点儿的暖意。
正冻得手脚一点知觉也无,连脑子都要木了,门外突有踏雪声由远及近。
越栖见抬起头,门开处,朔风呼号,一貂裘公子含笑而立,雪后斜射而入的阳光给他通身镀上一层明亮却森冷的金色。
越栖见微微眯起眼睛,瞬也不瞬的凝注来人。
那公子一言未发,缓缓走近,递给他一个包着细绒布的黄铜手炉,温言道:“暖一暖……你快冻坏了。”
越栖见僵着手指将手炉揣入怀里,半晌才说得出话:“你……你是谁?”
那公子微笑,咳嗽了几声,惨白的脸颊涌起些许潮红:“我是何逐空,天机阁的人。”
此后便是惺惺相惜,一拍即合,互为火种薪柴,如翻过四方耸峙闭合的山峰,四野八荒,耳目一新。
数年苦心筹谋,得以偷天换日,天机阁抽筋剔骨,越栖见的势力血肉渐丰。
苏错刀夺七星湖宫主位后,越栖见与何逐空建割天楼。
楼号割天,割裂混沌苍穹,或有世外仙山,人间桃源。
桑家十年,已是翩翩少年的越栖见轻吁了一口气,千丝万线,细针密缕,都已踏上了自己划定的路途。
越栖见出辰州,进南疆,入七星湖,握有三卷医书,更有半部苏错刀要定了的縀八星经。
他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