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枇杷未黄,江南已经是暮春之末了。
他恹恹地睡在床上,任侍者灌下温凉的药,这屋子里的梅香早已散逸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些枯茎僵根被文火煎熬过的味道。
他记不清疏影走了多久,反正从那天起他就病着。
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接着收回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卷在画轴里的图和未做完的单衣都被扔在庭中,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后的每个晚上,他都像在炼狱里挣扎。
没人来告诉他那个红衣女子的下落,他也不敢去猜想,只是遗憾她离开时终究也没能带走他的头发。
江南又成了他的梦,越是身染沉疴,梦境就越发地清晰,魂魄就像在那些柳枝、烟罗中飘行,一夜复一夜地流连在眷恋已极的故土上。
日暮斜阳里,望断南归路。
这日精神稍好了一点,他靠在窗前,痴痴地望着如血的天。
背后的人斟了一杯参茶,放到他面前:“子桦,你越来越瘦了。”
他淡淡一笑,懒得抬手。
皇帝在他的软榻上坐下来,飞扬的眼睛有些凹陷。相对十年,他好象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看他。
“子桦,十年了,难道你就不能把这里当成家吗?”
原来再聪明的人也有看不透的时候,即使位及九五也不过任性得像个孩子。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可能?”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