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禅房中霉气很重,想来久无人住,仓促打扫过后也仅能将就而已。窗户多有破孔,晚风呜呜地灌进来,雨声依旧没有止住。三郎皱着眉头辗转不停,却听得身边胡五德呼吸轻缓,而角落里玄珠更是鼾声如雷,睡得正香。这房间里只有他一人醒着。
他缓缓起身,凝神细细分辨,果然又听到一些异响,时断时续地从外面传来。
三郎下了榻,又靠近门边,啪啪的闷响更加清晰,却分辨不出是什么。他顺势踢了踢蜷缩在草席上的玄珠,那厮竟如死猪一般没醒来。三郎又踢了他两下,玄珠干脆转了个身继续好梦,直教三郎又好气又好笑,转回身来拍拍胡五德。
秀才醒来,颇不悦地问道:“贤弟莫非在此陋室睡不著?”
“对不住了,长鸣兄,我唤你起来,是因这庙中似乎不大太平。”
“发生何事?”
三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长鸣兄可听见了异响。”
胡五德侧耳片刻,摇摇头:“风声雨声都有,不去管它便是了。”
“非也!”三郎急道:“小弟方才细听了,决不是风雨声——”
“那便是树声、走兽声、经幡翻转之声……这间破庙,总比不得客栈周全,贤弟将就些吧。”说完,又打了个呵欠,径自睡了。
三郎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回榻上躺下,拉过旧衫搭在身上。但经这一闹,怎么都睡不着了,只翻来覆去。双耳也比先前更尖,那些声音都像大了数倍,一个接一个地钻入耳中,竟然闹得他连眼都闭不上了,而胡五德与玄珠的鼾声却始终不绝。
三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坐起来,这一次竟然听到那啪啪的闷响中夹了几下呻吟,他大惊失色地开了房门,外面却伸手不见五指,只一阵阵的凄风苦雨扑在面上。三郎此时也顾不得胡五德心中不快了,直将他摇醒:“长鸣兄,这里恐真有些不妙,还是去打探一番为好。”
胡五德睡眼惺忪,胸口火气腾腾,不耐烦地说道:“贤弟这次又听到了什么?莫非竟是鬼叫?今日行路一整天,又被这背时的雨浇了个通透,不好好歇息,明日恐怕就赶不到岳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