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双越道:“枪乃百兵之祖,我自然是会的。”
看季复生漂亮的黑眼睛里满是怀疑不屑,不禁好笑,曼声道:“不信?一会儿你就该信了……到时可别怨我下手不留情。”
他这般一说,季复生不免有些不信又待信了,但等到凤双越提起一杆素缨亮银枪,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枪杆时,忍不住冷哼一声,心道你这是试枪呢还是调情呢?
凤双越行止优雅高华,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润内敛,长枪在手,也仿佛只是折花执柳,全无半分兵刃的杀气。
枪杆纯钢制镂云纹,便于抓握,但凤双越持枪极为松懈,枪尖本该凝而直,在他手中,却是振颤而不定,提着枪竟还分神看了看园中倚楹竹翠紫桐嘉实。
季复生都懒得出枪了,转身就走:“你慢慢玩,我回去睡觉。”
凤双越低喝道:“站住!”
季复生尚未来得及回头,周身一凉,凤双越的枪尖就抵在颈后,紧贴肌肤不差厘毫,感觉被绳索勒住了咽喉也似,连呼吸都断绝了一瞬,心里清楚这短短一瞬,已足够凤双越洞穿自己的咽喉千百次了。
听得身后凤双越一声轻笑:“指点你的第一招便是……永远不要把攻其不备的机会留给别人,不要小看任何对手,哪怕他握枪的姿势像个笨蛋。”
季复生暗暗咬牙,却不得不服,这一枪的速度与分寸,已是自己不能及:“知道了。”
凤双越撤开枪锋,季复生侧身拔背,银青长枪蓦然现于掌中,双手虚虚一拢,猛的一紧,出手,叮的一声脆响,尺半枪锋抵住了素缨枪的三棱锋面,凝而不发。
季复生薄唇紧抿,眼睛在海月之下熠熠湛湛,全身发着光一般神采逼人,连见惯了的凤双越都为之目眩神驰,心跳甜美而畅快,手心微微沁出汗来,不得不承认,竟被他激起了战斗交锋的欲望。
似乎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能被他轻易撩拨点燃,所有的冷静和从容,一遇到季复生,便是土崩瓦解雪狮子向火。
一念至此,忍不住有些好笑,掌心平平托住枪杆,拇指竖起,只将七尺素缨枪架在掌中,下颌轻扬,示意季复生先行出手。
季复生自然不跟他客套,攥牢枪尾,指臂肩膀成一利落直线,枪尖怒矢般刺向凤双越咽喉。
这一刺距离计算精准无匹,力道尽处,正是枪尖入喉寸半的一击必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凤双越再无谦谦温和之气,琉璃星目光芒流转如锋刃,双手一拧,枪尾划出一道精妙而自然的弧线,犹如鱼儿水中摆尾,一出手枪势野火燎原般席卷肆虐,一招一式却又清晰如画,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虚实奇正,进锐退速,不动如山,动如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