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到了山腰岔路口,正待沿着走惯了的山道疾驰而进,一只艳丽的火狐雪地里突的一闪而过,百里心头一喜。
庄轻侯肺弱,每年冬天都是难熬,火狐秉性热而温、绵而润,不似狼皮一味的燥热烧骨,若得火狐皮毛做个褥子或是皮袄,倒是难得的对症。
当机立断的吩咐一声:“你们先回寨!”
呼喝一声,策马踏雪插上一条乱石嶙峋的崎岖小路,追着茫茫白雪里那一点鲜红直赶过去。
火狐行动鬼魅般飘忽迅捷,寻常连见都只是惊鸿一瞥亦真亦幻,更别提捕捉追踪,山里最老练的猎人都不会去打这等小畜生的主意。
这只火狐狸却有些蠢笨,几次停下脚步迟疑四顾着辨别方向,诱使得百里越发穷追不舍,但追到一条半干的溪流边,火狐却倏然消失了踪迹。
百里并不畏寒,这一番马踏乱石急速追踪,更出了一身大汗,溪边朔风过冰面一吹,激灵灵一个寒战,方觉寒冷彻骨,信马由缰,又走了几步,放眼看去见一派银砌玉团荒凉起伏,哪里还有半点火狐艳色?
不禁郁闷,低低咒骂道:“贼狐狸!”
蓦的只听不远处一个稚嫩的声音唤道:“二哥?”
这声音异常细微低弱,若非百里耳力极佳,只怕就此湮灭于猎猎风声中。
百里乍闻人声惊讶之余,心中莫名的一动,循声看去,只见一块山岩旁,果然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身体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似雪窝里垂死的幼猫。
百里跳下马,一步步走近前去蹲下,那孩子勉力仰起头,一张小脸冻得乌青,神色间有几分惊喜,又似犹疑不定,眼神中却有一种内敛的冷静,即便冻饿欲死,也没有半点恐惧害怕。
百里伸出手,拂去他身上的落雪:“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荒山野岭?”
孩子眼睛一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是饿得力气全无还是冻得僵硬了,竟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嘴唇翕动着,只死死凝注着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