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复生嫌弃的挡开他的手,牵马踏雪前行,道:“我倒觉得,你跟双越一个毛病。”
“什么毛病?”
季复生一锤定音:“自作聪明。”
百里无语凝噎,半天问道:“狮驼使团,杀光了不曾?”
季复生既已当了贼寇,也就入境随俗的劫掠杀人,有时自山上奔袭而下,也难去分辨谁是该死的谁是不该死的,而站在一地尸骸前,常感生命之脆弱,自己杀孽之深重,百里曾不屑道:“你就是爱给自己找不痛快!”
又劝道:“我们七圣中,你跟老七最是要好对吧?可他当年在花果山,曾一场狂风将上山行猎的千余人马全都结果了个干净,自己立在云头,兀自鼓掌大笑。你杀这么三五个人,就摆出一张苦瓜脸,难不成是和尚投的妖精胎?”
“轻侯就比你明白,他打小就知道世道多艰险,因此只管这狮驼寨的兄弟们能好生活着,外面便是死一千伤一万,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他这二当家出谋划策,甚至踩盘子撬点,哪样不是做得有声有色?哎,我说这么多,你明白了没有?”
季复生看他一眼,给一个肠子都漏了眼看活不成的补了一刀:“明白。”
说是明白,但始终做不到赶尽杀绝,久而久之,狮驼寨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绝不为难,倒也成了惯例。
听百里这般问及,季复生眉梢一扬:“我只管抢东西……有几个完全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便放走了他们。”
百里叹道:“好极,我和老三十年不见,倒也想念。”
说着嘴角勾起,笑容十分的煽情魅惑:“你是不是也想他?”
季复生也不羞恼,只淡淡道:“就算杀光那些人灭口,但使团不走朱紫国官道,必走狮驼岭小路,凤双越难道还会猜不出此事与狮驼寨有关?”
说罢突然飞身上马,却一马鞭抽在百里那匹马的背上,马儿两条前腿倏的屈起,一声长嘶,四蹄翻盏,疾风般奔走。
季复生端坐马背,腰背微微后倾,笑得比百里还欠揍:“我只想……二哥慢慢走回寨子!”
马蹄激起一阵雪末飞扬,扑了百里满头满脸,季复生的笑声不绝于耳,眨眼已去得远了。
百里扑打着衣袍,看着前路漫漫,只觉浑身疼痛,忍不住苦笑自语:“这小子真不能得罪!”
想了想按捺不住,冲着那背影低声咬牙:“老三转眼就到!看你还敢不敢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