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桉神色平淡,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惊世骇俗,「我就奇怪了,小事要改,人生大事为什么就不能了?嫁错了人,既然??错了,为什么不能后悔不能改。跟错了主,既然??错了,又为什么不能后悔不能换?」
「人生大事上,做出了选择,就只能一撞南墙撞到底了吗?」
江晏青的??眼眸猛地一缩。
「后来我明白了,」宁桉讥讽一笑,「因为这些东西吧,他违背了上层人的??利益,为此,他们又造出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词来掩盖这点。」
「以身侍主,至死不渝,这叫做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叫做贞……我认同这些观点正??确的??部分,却对??其中蛮愚的??部分嗤之以鼻。」
「不然??,怎么没见有人要求上位者??对??下位者??又忠又贞的???」
江晏青看着她,神色莫名,「你这观点传出去??,那些大儒估计要指着鼻子骂了。」
「他们爱骂就骂呗,」宁桉坦然??一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耸耸肩,「指不定他们背后骂得还??没我骂得难听。」
小时候,站在破败的??出租屋里,宁桉就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那时候她还??太蠢,一心指望着那烂赌鬼的??爹和??烂酒鬼的??娘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直到后来她才??幡然??醒悟,与其指望着他们知错能改,还??不如??自己改了这乱指望的??破毛病。
这不,最后她爹他娘死了八百年了,她就算一朝出了意外,还??不是??又活过??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你啊你……」
愣了片刻,看着宁桉坦然??的??表情,江晏青忽然??笑了出来,他笑得非常直率,宁桉看向他,只觉得这个人像是??忽然??从压抑着的??焦虑与烦闷中解脱出来。
好像一座压抑着的??活火山,春风化雨过??去??后,又成了一片宁静的??湖,湖面上倒映着皑皑的??星与雪山。
江晏青不再??看她,坦然??地探手解开脖颈上的??绷带,沾着血污的??白布一层层落下,露出苍白皮肤上淤青的??掌痕和??崩裂了血痂的??伤口。
宁桉视线落在那掌痕上,掐他的??人使了十成的??力道,所以哪怕隔着白布,也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痕迹。
江晏青注意到她的??视线,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带着点安抚意味地开口,「没事,只是??看着吓人。」
「切,懒得理你,小孩。」
宁桉转过??头叹息,恰巧这时,屋门被人轻轻地敲开,悦来端着热水,领着大夫和??一串的??小丫鬟进来了。
她撑着下巴,看着江晏青被人围着,处理伤口,擦药,包扎,又到里间换下了沾血的??衣服,再??出现时,又成了初见那个漂漂亮亮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