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我,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吗?”和周森的对话,我一向是亦步亦趋,他问一句,我便应一句。于是难得发问一句,理所应当的有气无力。
“我要见你,是要亲自确认你比我认为的更顽强。”周森这次是在真正看我了,他放肆地评头论足道,“下巴尖了些,听说你食欲不差的,怎么还是瘦了,不过更好看了。到底是谁说你不是以外在取胜的?毕心沁,你是个好看的女人,这点你不用怀疑,不然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
让我失控的电流从脚底向上蹿升,从鞋跟到了小腿,再到大腿,再向上的话,桌子便再也挡我不住,那么我的颤抖就会暴露无遗。
周森向前,手臂撑在了桌子上,大概是碰了伤口,他嘶地一声:“脸色真的是差了些,听说你去了‘远香’,舟车劳顿的,也怪不得。那边气候干燥,你看你,皮肤都开裂了,那次你头受了伤,在医院我看到你手背都皴裂了,你还反驳我说你平时有保养的习惯的。女人啊,日子再难过,保养也是必须的,记住了吗?”
轮到我的手臂失控了,我这次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周森的一只手。我以为我的手已经够僵的了,可他的更甚,血液都冻结了似的。
周森的目光洒下来,笼罩在我们的手上。我莫名地怕他抽开,于是抓得死死的,心想想抽开吗?那你就自断手腕好了。哪知周森非但没有挣扎,另一只手还覆了上来,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我的手背:“听赵炽说‘远香’今年利润可观,心沁啊,凭你一己之力,想坐吃山空都难的,可你还在上班吗?不想……去旅行吗?到处走一走……”
我中计了,周森这混账男人故意激怒了我,于是我率先松开了他的手。
我接下他的话茬:“好忘了你吗?”
周森俯在了桌子上,手臂垫平,下巴硌在手背上,不置可否。
“不该死的死了,不该伤的也伤了,赵炽说黎明前的黑暗过去了,他明明是说最黑暗的时候过去了!这里太平了,可你还是让我去旅行,让我走?那么你根本不是在在乎我的毫发不伤,而是让我离开这里,离开你,去看山高水远,再仗着这张‘好看’的脸来几段花前月下才最好不过,然后好……忘了你吗?”
狱警上来制止了我的激动,他们快要被我逼到底线了。
周森仍从容地俯在桌子上,像是某一个慵懒的午后,课堂中的他坐在临窗的位置,阳光晃得他镀了金一般,他那样乖巧地坐着,心思却早飘到了操场又或是哪个女生的身上。此时短头发的他稚气未脱似的,却又有着生性的执拗。我好想拥他入怀,好想。
他说:“心沁啊,你以为我在和你说分手吗?不是的,分手……哪里有这么突然的?那太假了。咱们……慢慢来。”
慢慢来。
到底会有多慢,五十年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