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得病之前,温絮白当真一事无成、浑浑噩噩度日,只不过是个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这病或许还不至于这样叫他难过。
但温絮白不是这样的人,温絮白有自己的兴趣、自己的喜好,有很明确和稳健的目标,有期许着的未来。
这些全被一场病毁干净。
“这是我最怕听到的话。”少年温絮白向他坦诚最深的秘密,“我不想变成一个废人……我会害怕。”
温絮白比任何人都更不想做个废人。
可他的身体注定会日渐衰弱,他会被困在房间里,困在病床上……或许终有一天,他只能倚仗他人过活。
这是种极缓慢又极残忍的酷刑,少年温絮白长大成人,身体却逐渐衰弱,每活过一天,就离这个终局更进一步。
绝大多数时候,温絮白去找各种事做,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填满,用以忘却自己正受命运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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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陌又一次爬上二楼。
他实在找不到那个印章,当初的他既心虚又恼怒,随手就把印章丢掉,早忘了扔去什么地方。
温絮白现在已经死了,裴陌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印章。
所以虽然极不情愿,他依然不得不把那些回忆粗暴地掀起来,不得不在回忆的过程里,承认许多事。
比如他那时……其实极其后悔,甚至恐慌。
他宁可温絮白跟他吵,宁可看温絮白失望和生气,他变成了自己少年时最痛恨的那种人,无可救药,温絮白理当教训他。
可温絮白什么也没对他说、什么也没对他做,只是把摞得齐整的纸张留在一楼,连同送他的最后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