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挣脱千疮百孔的躯壳,得以恢复自由,再没什么能困住温絮白了。
用不着再熬看不到头的复健,用不着再吃副作用剧烈、能把人疼得死去活来的药。
那么想出去玩、想到处旅游拍照骑摩托,潇洒走四方的温絮白,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走。
……
那天的葬礼结束后,宁阳初关了手机,没回游泳队训练。
他在外面游荡,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道第几次胡乱选了条路,闯进一条专卖丧葬用品的小巷。
原来现在这方面的产业也与时俱进,不只再是纸钱,还有纸做的别墅花园、美酒香车……那个热情过头非要抓着他推销的摊主,说还能定制。
“想烧给什么人?师长还是朋友?”这些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做这份生意,早被日复一日磨干净了忌讳敬畏,“喜欢什么?”
宁阳初被扯得站不稳,麻木而失魂落魄,大概是嗫喏着答了几个字。
“……摩托车?有啊!”
摊主耳朵相当灵,立刻拿出货来:“你看,这些都是——要什么样的?你看看多漂亮……”
宁阳初被吵得头昏脑涨,耳朵里开始嗡鸣,他看着那些花花绿绿、夸张荒谬到离谱的纸摩托,重重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他在干什么?
他是疯了,想买这种荒唐的东西给温絮白?
裴氏的恩真的没偿够吗?
他要偿还裴氏给他的栽培,这明明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不只拿自己的命去偿——为什么要殃及被他和裴陌卷进来、本该无辜的温絮白?
那个温润清正、沉静如水的温絮白已经不在了,被一场草率的葬礼、一个所谓的“配偶”糊弄,胡乱了结了身后事。
他是不是还要凑个热闹,在这个已经足够滑稽的闹剧里,再添一笔?
宁阳初用力挣开那个摊主,头也不回地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