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忱问:“明明什么?”
凌恩没能答上来——现在他想明白了,他那时候想说的和少年侍从完全一样,是“你明明很厉害”、“很坚强”,“很能干,比那些身体强壮的人更能干”。
但他当时没能答上来,他同时在想别的事,他在想庄忱很难受,今天真的不该出门……他真的没那么需要一件斗篷。
所以傲慢的小皇子微微扬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那片血红的晚霞,在落下来的金色夕阳里笑了笑,就闭上眼睛。
再回忆这件事时,凌恩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当初说的是什么鬼话。
……是什么鬼话?
“你这不是走得很好,你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用不着人背,明明就是捉弄人难为人,明明就能自己走?
这种听起来几乎像是质问和讽刺、格外刺人的话,并没让坏脾气的小皇子有更多反应。
十四岁的小皇子只是摊开手脚,一动不动地躺在夕阳里,躺了很久……躺到终于有点力气,就坐起来。
大概是夕阳刺眼,少年胡乱抹了下眼睛。
他自己爬起来,抄起那根一路撑过来的破木棍,扔进凌恩怀里,头也不回爬进马车。
“帮我买根拐杖,要镶红宝石的。”庄忱说,“这个太难看了。”
……
很多时候,人对于某件事的认知,都有种堪称残酷的滞后性。
就比如直到现在,凌恩看着眼前碎片中的画面。
那个少年侍从拼命把庄忱哄上马车、拼命拍着胸口保证马车就是去斗篷店,一定给他们的好陛下买一件新斗篷。
一件又酷又帅气,穿出去就威风,谁看了都要说好看的斗篷。
那个半旧的黑斗篷早就过时,早就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