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天太冷不想起床,就躺在枕头堆里,扯着被子卷成一团,把自己变成小球的庄忱。
和任何一个平常的、普通的十六岁少年,都完全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早已老去的仆从,没人见过那样的小殿下。
只是能和大家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的陛下,就已经让所有人喜出望外了。
……这种迟来的觉察足以将人凌迟。
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恐怕也莫过于此,当晚到完全来不及时,一个人终于发现自己原来长了一颗心。
所有想清楚的念头、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太晚了。
那道影子早已碎裂,裂痕无法补救,因为那里面渗出的是世上最残忍、最冷酷、最无权更改的存在。
死亡。
凌恩无法给庄忱的灵魂灌输精神力。
那道灵魂对他的精神力没有反应,他尝试了不知多少次,甚至无法叫庄忱的衣角动一下——不是庄忱故意不理会他。
庄忱的灵魂回来了,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明明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就像他能看到老花匠的鬼魂。
但庄忱无法感知他,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们的精神力不再有共振了。
或许是因为忘记,或许是因为放弃……或许是因为他从未梦到过庄忱。
今夜回来的不是鬼魂,庄忱没力气再做鬼魂了。
这只是一场伊利亚的皇帝用最后心血编织的,送给所有故人的梦。
他无法进入这场梦,这场梦并没邀请他。
庄忱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没办法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