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我抱着你吗?”汐然替少年拢好麾衣,缓声问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并非有意占便宜,而是雪叶容右腿骨上,有着像是被人蛮力拗断,尚未痊愈的裂痕,光靠他自己是站不起身的。
雪叶容望望面纱女子,又瞧一眼汐然,不晓是认命了还是如何,黯淡应一句好。汐然俯身,身后传来一声平淡而无甚起伏,“主上,此等事,让玖言代劳就好。”
汐然并未理会,仍是倾身抱起少年。揽在怀里才晓,他着实轻得厉害。
少年惴惴且不大适应的勾住汐然,面上不知怎的有些泛红,许是没留神便说出了口,“去哪?”
汐然垂首对他缓缓一笑,“我带你回家。”
这一句,对那一人真真拖欠了好久,久到甚至忘了,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片小小的避风港湾,摇摇欲坠却一直跟随。
前世的记忆惯来浅薄,大抵是病房中干净到刺目模样,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空寂。
汐然前世有个同胞的弟弟席陌,十三岁前一直伴着她,空荡荡的病房中如影随形,稍有空闲便叽叽喳喳的同她说个没完。汐然有时候听得累了,懒懒说一句闭嘴,小孩便乖乖的闭上嘴,爬到床边静静的,依在她身边入眠。从极闹到极静,只需一句的交代,他便是这般听话的弟弟。
有他的时候,并不觉得如此的相伴怎样的深刻,现在想起也只有他睡梦时轻轻唤姐姐的温顺模样,醒来后爬到她的床头,怯弱说他做了个噩梦,他住在一个只有一人的病房中,再也没有姐姐。
汐然过往也只当那是一个梦,搂着席陌安慰,却并没有真正上心。
再往后席陌便开始一年到头的念叨,希望年末的时候回本家一趟,穿上红色喜庆的棉袄,在他以前的小阁楼里写上新年的祝福。
可惜这样一个愿望亦没人能帮他达成,本家之人除却支付医疗费用,再不来理会他们这对姐弟了。
小娘说的话便是,无用之人,呵护来做什么?
打从娘胎中带来的病痛,但凡汐然有的,席陌亦有。只是席陌的运气不似汐然般好,同样的手术,汐然一天天恢复,席陌却一日日的憔悴消瘦,无力回天。
当素来契合的轨迹出现分叉,汐然也开始慌了,清醒的时候便守在席陌的身边,再不曾对他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