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景生不等愁眉说完就低叫起来,明霄也是一惊,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太后千岁给陛下留有信函。”说着愁眉就承上一封素白的信笺。
珠帘哗啦轻响,景生走出来取过信笺快速查阅,寥寥数行,转瞬便已阅罢,他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勉力平定焦灼不安的心情,随后便淡静地吩咐道:“摆早膳吧。”说完,景生转身回到内寝,看到明霄面色平和安宁,并未流露出任何好奇惊疑,不觉心内赞他好教养。
“母后去访友了,我们在夏阳再留几天吧。”景生虽只是简而言之,但他从明霄的眼神中已看出明霄对此事早已明了。
“那……友人未必念旧……恐对母后不利……”明霄的秀眉微蹙,想了想,缓缓开口,继而他又笑了,笑容极其明朗,“但母后是天下第一奇女子,需要担心的倒是那位友人而非母后了。”
愁眉将精洁的早膳一一摆上外厅的圆桌,正要招呼皇上和殿下用膳,就见苦脸急慌慌地走进来,顾不上请安,只一叠声儿地回禀道:“双福总管,双福总管来了,就……就等在门房里!”
“什么!”这次是明霄低呼出口,情急下他猛地撑起身一下子碰到伤处不禁疼出一额的汗。
“你说殿下的内侍总管双福公公来了?”景生也觉不可思议,嘴里问着立刻俯身心疼地为明霄拭去细汗。
“对,正是双福总管!”苦脸清楚地回答,“他没提别的,只说是武王陛下让他来照顾殿下的。”
——嗯!明霄和景生又是一惊,俩人心中均是暗流汹涌,惊疑不定,景生看了一眼已摆好的早膳,刚要询问明霄的意见,却听那人儿已经冷静地开口了:“我们先用早膳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景生松口气,连愁眉苦脸也都跟着松口气,青鸾殿下经过此事倒显得更加镇定怡然了,好似心中再无牵挂,无惧则无畏。
景生亲自服侍明霄用膳,并不假手于人,两人只安静地吃饭,既未谈论太后也未说起双福,清风暖阳中,明霄强压住胃中不适,勉强用了早膳,,景生自己也有点食不下咽。
净面洗手后,明霄淡声吩咐:“请双福进来见我。”
“是。”苦脸答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景生刚要为他盖上锦被,却见那倔强的人儿竟咬着牙慢慢撑着坐了起来,寝袍内的双腿簌簌战抖。明霄重伤下大量失血,又多日趴卧,此时猛然坐起自然浑身无力,景生见他摇摇欲坠便立刻坐到他的身边,想要支撑他又怕碰疼他的伤口,只得伸臂虚环着他,心里为其喟叹,——阿鸾被武王下令鞭挞,众宫侍在侧旁观,这对他来说真是奇耻大辱,恐怕比赐死更令他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脚步声急急而来,片刻后双福就迈入了外厅,才一抬头骤然看到明霄端坐床头,双福不禁目瞪口呆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鸾哥儿……”呼声出口,双福已老泪纵横,膝行数步来到珠帘之前,双福抬起头看到床边并肩而坐的两个少年,相依相偎,真似恍如隔世一般,不禁悲喜交加,强忍了数日的泪更像决堤了似的滑过皱纹遍布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