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本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无尽的疼痛与疲惫一次次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就在他已无力挣扎之时忽地听到婴儿的哭声,好似一线曙光照亮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明霄失神的双眼重又找到了焦距,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那一团粉红,热泪唰地一下溢出眼眶,滑下汗湿的脸颊,——女儿皱巴巴的小身体上还带着点点血污,双眼紧闭,轮廓模糊,只有一头胎发极之黑亮。
明霄嘴唇哆嗦着想笑,却猛地被新一轮的锐痛击中,他‘啊’地一声惨叫起来,景生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他深吸口气,勉力压抑着喉中的哽咽,“阿鸾……再坚持一下……我已经看到头了……使劲……阿鸾……”
明霄早已无劲可使,他能拼的只是半条性命,于是,像所有的孕育者一样,明霄拼却一死,赋予生命。
“哇哇……”又是一阵哭声响起,虽稍显细弱,但却依然昭示着鲜活生命的降临。
“阿鸾……是个小囝囝……一个儿子!”景生和唐怡同时叫了起来,“……阿鸾……阿鸾……阿鸾……”他们喜悦的叫声此时已化为悲鸣。
“——阿鸾——!”
《明华史?圣君本纪》中记载如下:同兴元年腊月二十日午时许,圣君先后诞下一女一子,力竭睡去,圣祖以为君亡,恸哭不已几至昏厥,后康颐皇太后奔入令其倾听圣君鼻息,圣祖始信,遂狂笑三声,终至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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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个娃儿愣是把今上吓晕过去两次呀……啧啧啧……”
“你知道什么呀……哪里是吓晕过去的……第一次是哭晕过去的……第二次是乐晕过去的……呵呵呵……”
“哎……你这老兄说得头头是道……倒似亲眼所见似的……”
“嘿嘿……我可未亲眼所见……但我妹子的大姑子的婆家表姨是在宫里针线局当差的……消息绝对灵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唉……那可不是普通的娃儿……也不是一个……竟然是龙凤胎呀……啧啧啧……真不愧是青凤降世结珠胎呀……若是我也乐得晕死过去咯……”
“呸……你还要命不……快闭嘴吧……这事儿你也敢自比……那是咱再修一万年也修不来的福分哟……哎我说……让你那个在宫里当差的表姨给寻根青凤的发丝吧……我家那位一直没有动静儿……真急死人了……若真能寻到我必有重谢!”
夏阳王仓码头旁的大壶春茶楼二楼,偌大的厅堂以琉璃花鸟屏墙隔断为一个个雅间,雕花门楣上悬晶珠长帘,每有风至,珠光潋滟,更有珠声玲珑,显得格外风雅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