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感觉到头顶笼罩着一团名为恐惧的阴影,那人若是复活,本该直接来取他性命才是,怎么会弯弯绕绕搞这么多小手段?
只有一个可能,他受了重伤,还没完全恢复。
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如今他却送上门来,显然来者不善。
城主府的兵修们全部被调去祭堂,越来越多的人层层包裹城主府与祭堂,水泄不通。
陆商推开祭堂的门,抬头便见破落的冷池岸边高砌的黑色石座上坐着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
祭堂冷清,光影昏暗,那道身影瘦削冷寂,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只破烂的木偶被投影在石座上。
陆商却不由的浑身发冷。
外界的光线争先抢后涌入,一路蔓延着伏至石座上那人脚底,无声照亮那一抹灰色的衣摆。
那人坐姿散漫,单手支颐,包裹着白色药纱的手漫不经心搭在黑色石座的扶手上,微微歪着头,额前长发向一侧滑落,露出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外面怦然炸开第二十三朵烟花,闪烁的彩色光芒浅浅地映在他眼底。
他收回看向某只浮仙舟的目光,缓缓勾起唇,嗓音慵懒地同陆商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陆行昙。”他扬了下眉,目光肆无忌惮地将陆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三百年不见,怎么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了?”
陆商瞳眸紧缩,他果然认出了他。
殷折雪屈指轻敲了下石座扶手,似笑非笑道:“借我的灵种改头换面,延续寿命,如今还混成了一城之主,真是风光无限啊。”
他语气幽幽,与平时寡淡低调的模样截然相反,猩红色眼底酝酿着阴冷的风暴。
陆商猛然后退一步,被他一句话唤醒记忆中最为恐惧的画面,再不敢面对他,厉声喝令身后的兵修们上前将他包围。
殷折雪笑了声,不紧不慢起身。
身后的黑色石座渐渐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痕,自上而下,碎纹斑驳,一如他的灵种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