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看着青碧一脸懵懂与焦灼,话到嘴边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她的苦楚谁人能解啊?
赵士程一路晕头转向、跌跌撞撞地走,他所能去的不过是绿绮轩罢了。春夜,露似珍珠月似弓。赵士程进到悠悠房里时,吱吱正抱着孩子给悠悠逗弄,可爱的小男孩发出小婴儿特有的呼声,逗得二人哈哈大笑。见赵士程进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悠悠朝吱吱努了努嘴,吱吱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悠悠往床的内侧挪了挪身子,再拍拍自己腾出来的空位,笑着招呼道:“坐吧!”
“晚上可以躺这里吗?”赵士程讪讪的,看着悠悠的额头上缠着月子中才戴的抹额,煞是滑稽,虽然心情不好,也不好意思地笑将起来。
悠悠了然,便道:“你不嫌我没有洗澡身上臭,你就尽管躺着呗。”
赵士程立即孩子气地笑着,一骨碌上了床,钻进悠悠的被窝里,悠悠有些羞赧地靠在他怀里,问道:“我身上很臭,对不对?”
“不是很臭,只是多了母亲的味道。”赵士程伸手捏捏悠悠的鼻子,悠悠笑着拍开他的手,从床头拿出一叠宣纸,每一页上都工整写了一个名字,赵士程细细看去是赵文英、赵修儒、赵雁泓、赵若帆……
赵士程指着那个“赵修儒”道:“就这个名字吧,咱们的孩子就叫赵修儒。”
悠悠莞尔一笑,搁下取名的宣纸,依偎在赵士程怀里,试探着问道:“是吃了婉姐姐的闭门羹,还是圆仪的闭门羹?”
“你猜!”赵士程心里闷闷的。
“婉姐姐。”
“你怎么知道?”赵士程惊奇地抬起头来。
悠悠淡然一笑,“我和圆仪岂能入你的心这么深?爱一个人得不到回应,这是你心里最痛的殇,除了婉姐姐,还有谁敢给你脸色看?圆仪对你,我是不知,单我对大哥哥,恨不能像小狗儿一样围着你转,像影子一样跟着你,沾着你,让你永远也甩不脱……”
赵士程“噗嗤”一笑,笑着剜了悠悠一眼,邪坏道:“要不是你在月子中,我就直接让你长我身上,不必让你巴巴的去做什么狗儿影儿了。”
赵士程言语**,悠悠立时两颊绯红,羞赧地捏起粉拳轻捶了赵士程一下,就被赵士程捉住了。将她的小拳头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赵士程无声无息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是夜,赵士程留在悠悠房里,一连数夜皆是如此。
悠悠每日里都喝了王剑开来的调理身子的汤药,下红却不见少,只越发多起来,人也总觉得怏怏然不爽利。一日,吱吱又端了一碗药汤进来,悠悠盯着那晚苦涩的黑汁便蹙起了眉头,同吱吱嘟哝道:“吱吱,我觉得有些担心。”
“小夫人在担心什么?”吱吱盯着面色堪虞的悠悠。悠悠瘫在床上,懒怠道:“你说王剑会不会在我的药里动手脚?”吱吱立即警觉道:“王太医虽然表面上对小夫人的身子尽心尽力,也难保他不是腹黑心毒之人。”“或许是我敏感了,我生修儒之时毕竟难产,他若有心害我,大可不必花大力气救我……”“替小夫人接生是奉了皇命,他自然不敢不尽职,为着自己的前程他也该鞠躬尽瘁的,可是现在却不好说,他毕竟见了三夫人。”听吱吱说出这话,悠悠蹙了眉头道:“王剑不是说他到了赵府并未和圆仪见面吗?”“你信他?”吱吱遂将那夜自己深夜到如意轩撞见王剑的事情一一说出,又道:“那夜奴婢分明听见王太医和三夫人说什么二次滑胎、恐日后不孕的事情,心下生疑,次日却打听得大夫人见三夫人身体抱恙要替她请郎中看视,三夫人执意不肯,只要王太医替她把脉,王太医替三夫人看视之后,却与前夜说的话完全不同,只道是母子平安。”悠悠边听边在心内暗忖,还未理出头绪,又听吱吱道:“奴婢担心三夫人因为前一个孩子滑胎的缘故怪罪小夫人,她与王太医毕竟是昔日恋人,会不会怂恿王太医对小夫人……”吱吱正与悠悠说着,赵士程猛然走进来,吱吱连忙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