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严厉让宣少鸣反省地闭上了嘴,双肩缓缓垂下,以往总是耀武扬威的俊容流露出一丝落寞。
他又何尝不清楚自己的举止有多烦人,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他想要知道那个人此刻在哪里,在干些什麽,是否如他一般几乎思念成疾,他想得食之无味,辗转难眠,满脑子都只围著一个人的身影打转。
他从来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人,严重到宁可放下大少爷的身段,宁可舍弃男子的尊严,为的只是博取对方的一句赞赏、一个微笑,分开短短数天,他度日如年,古人所形容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约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情况吧。
从种种迹象看来,他才暗暗心惊,原来自己已泥足深陷得这样深,当初对此不是没有过挣扎,只是为了贪图及时行乐,便有些无畏而随意放纵,心里盘算的是大不了离开之後就将发生过的荒唐抹杀。风流本就是他的作风,只是料不到这回居然会连自己那颗散漫不羁的真心也一并搭上。
若要问他裴展云除了姿容绝色、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什麽值得人动心的,他实在是说不上来,那人在人前是儒雅君子,可在他面前却不过是个爱作弄人的可恶男人,於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身心怎会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享受那人独特的温柔?明明这温柔里头还夹带著教人恨得牙痒痒的坏心眼,但他仍是一头撞了进去,甚至抵死不愿将这温柔相让他人。
偶尔,裴展云确实会对他表现出些许宠溺,可是天知道为什麽这点小小施舍竟能让他这个从小被惯著长大的大少爷飘飘然起来!
事已至此,自十四岁开荤後便阅人无数的宣大少爷终於明白自己是落入了裴展云的魔掌之中永世不得翻身了。
灵玄吟(25)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有人茶饭不思,亦有人对月独酌,意兴阑珊。
寒雪纷纷的漆夜,某家客栈的客房窗户朝外敞开著,依坐在桌边俊秀无双的青年仿佛感受不到那侵噬入骨的寒冷,径自悠哉地饮著杯中酒。
炭炉上的酒煮得温热,入口之後滑入喉腔,顿时一股热气由腹部直上头顶,浑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然而,青年却望著窗外的雪景,眸色遥深,他的胃口已经被远在师门的人养刁了,无论怎样的美酒都不能比拟其甜美的一丝一毫,早知如此,当时他就不该下山来的。
只是,人终究控制不住心底某些本能的微妙渴望。
“你该去见见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