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荣果然还是个小孩心性,加上才骂了人家,多半还是心虚,哭得更厉害,话都说不完整:“我……我妈留给我的存款,全让他拿走了,他巴不得我死了,好把公司股份也留给司马焰,那狐狸精生的是他儿子,我就不是他儿子了吗?”
众人听到这里,多半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俗话说家丑不外扬,这小子不仅毫无顾忌地外扬,还闹得人尽皆知,也是单纯得半点心计都没有。司马家一向亲情寡淡,铜臭味比人情味重,想来他父亲偏爱小儿子也不是没有原因。
“你趴在那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先下来,我们给你想想办法!”严柯大喊。
“别骗人了!你们都希望我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都满意了!”
陆商感到一阵无奈,劝慰人这种事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根本上理念就不同,他不喜欢拿自己的观点去强行要求别人,更不爱劝说他人改变自己的想法,如果这真是个不相干的人铁了心要自杀,他大概也只会点点头说句“记得善后”。
黎邃在一旁紧握双拳,牙齿咬得直响,陆商这才注意到他,平时不留意,这会儿同龄人一对比,他才忽然发现黎邃这孩子真是省心,懂事又乖巧,关键时候还能有担当,这么长时间以来,无形中不知道给他省了多少麻烦。也不怕承认,以他这种怕吵程度,如果黎邃是司马靖荣这种性格,他可能捡回来第二天就扔出去了。
陆商望向栏杆上哭号的人,心想,同样是十□□岁的年纪,怎么能差这么多呢。
“别瞎说了,你以为谁在意你死不死!”耳边忽然有人道。
众人一愣,视线集中投向人群中的一位黑衣青年。黎邃站在陆商身侧,不知为何眼眶都红了,像是在努力压抑体内的情绪,颤声道:“这个世界上,有人拼了命也想活下去,你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说出要去死这种话,生命对你来说,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吗?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放弃的东西吗?简直不可原谅!”
严柯一脸震惊,连陆商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情,见到黎邃紧掐的手,转念一想,也差不多猜到了他愤怒的原因。
怒气值突破极限,黎邃的确是失控了,听到司马靖荣那些胡话,不知怎么他脑子里就回想起那天他从噩梦里醒过来,看见陆商明明吞咽痛苦却又坚持要吃药的情景,他头一次冒出如此强烈的情绪,像是几百字虱子在脑门上同时狂跳一般,一秒钟都忍得难受。
甲板上鸦雀无声,连栏杆上吊着的青年也被震住了,黎邃脸上怒意未消,声音穿透人群:“你要是觉得死可以博得别人的关注,那尽管去试好了,你看看别人到底是后悔心疼你,还是把你当笑料。”
严柯反应过来,黎邃这巴掌打得太狠,他得赶紧喂颗糖,急接道:“靖荣,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你先下来我们慢慢说,你又不是为你爸一个人活着的,你这么年轻,肯定还有自己的家人是吧,想想你母亲,她当年生你难产,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你生下来,你这样做,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会是什么感受?”
两人轮番上阵,像是一剂强心针,司马靖荣猛地震了一下,渐渐止住了哭声。陆商见状,立刻招手让两边的保安去爬梯子救他下来。
人群开始四处涌动,严柯倒是个热心肠,跑前跑后地指挥保安救人。陆商见司马靖荣已经没有轻生的念头,肩膀松了松,转头去找黎邃。
黎邃早就趁着人流退到了一边,靠在船舱外,垂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儿,见他走近,低低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商微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