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香刘鹞子应了声,又问:“大当家的,咱就按兵不动地干看着,不打点秋风?我看那师长的警卫营,清一色的好枪,还有手雷,另一边的装备也不差,咱们多派些弟兄,给他吃下来!”
“吃吃吃,撑死你!趁火打劫也要看天色,个没脑子的,以为就你会嘬肉,别人都是吃素的?两头得罪光,咱狮头寨能有好果子吃?”
刘鹞子被他骂得抬不起头,“是是,我眼皮子浅,就看跟前了,大当家的教训的对!”
“少给老子出馊主意,下去吧。”
王胡子挥挥手,屋里重新静下来。他用满是茧的指头摩挲着白瓷茶杯,发了会儿呆,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干他娘,姓虞的要是不死,老子就找机会干他一次。”
先不提王胡子这边发了个没头没脑的弘愿,虞师长那边的情况堪称险象丛生。
在警卫营的掩护下,司机踩着油门只管往前冲,车轱辘都快跑散架了。子弹就在窗外嗖嗖地飞,玻璃碎了好几块,时不时还有流弹射进车厢,游副官拿自己当挡箭牌,把虞师长死死压在座位下面。
满天的子弹,竟无一颗打爆油箱、轮胎或司机的脑袋,不得不说虞师长这次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说通俗点,就是走了狗屎运。吉普车狂冲三四十里,眼见就要到县城了,游副官才松了口气,把虞师长从身下扒拉出来。
两个多小时后,大兵们陆陆续续逃回来,点了点人数,包括挂彩的只剩下八十九个。虞师长那个心疼啊,这四百人可都是他的亲兵,平时好吃好喝养着,配备师里最好的枪支弹药,操练时也格外用心,为的就是训练出一批死忠之士,没料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全盘覆没了!
他气得直磨牙,连岚水县城也没进,领着稀稀拉拉的残兵直接回驻地去了。
到了梓平县,虞师长径直回府邸,叫人烧了一大桶热水抬进卧室,从头到脚洗得清洁溜溜,换了一套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军服,又吃了顿指定菜色的便饭。
按部就班地处理完这一切后,他觉得精气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骑了匹健马,去拜访司令田琪升。
田司令五十出头,生得是天庭饱满没有毛,地阔方圆双下巴,弥勒肚子相当有福气。
其时他刚用过晚膳,正同转业做九姨太的梨园小花旦找乐子,扯着半截水袖玩十八摸,见虞师长拉着脸进来,直直地站在大厅,只好扫兴地把醉酒的贵妃哄回后院去了。
“昆山哪,”田司令很和蔼地叫着虞师长的名字,“刚从狮头山回来?坐,用过饭没有,叫厨子再给你弄一份?”
虞师长挑了张看起来顶干净的椅子坐下,“用过了,不麻烦司令。”
田司令也坐下来,点了杆烟枪,“怎么,狮头山的土匪头子还咬着师长军衔不松口?你得把他给我说明白咯,师长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新投诚,又不是清白出身,就算我这当司令的宽厚他,其他师长也是不服的。告诉他心气别太高,慢慢来,先当个团长,等立了军功再提拔不就名正言顺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