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师父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坚硬的冰锥,刺入段封尘的内心。黑白分明的双眼大睁着,干燥的嘴唇颤抖着,终是无地自容地低下了头。
钱德勒松开紧攥的拳头,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且,只有你做不到无条件听从指挥。你甚至都不相信你们队长的判断?那你又凭什么去依赖他呢?如果这次,他不救你,就像你说的,让你用你的面部接球,呵、那别说是奈斯不离了,你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会报废。你的鼻骨碎片会嵌进你的颅脑,即使一年后愈合了,你的视力和神经也会留下永久性损伤。」
「你知道吗?如果换做我是你的队友,我不一定会救你。如果换做是别人,也没有能力救你这一次。」说到这,钱德勒又惋惜地叹出口气,「除了LILI我再想不到有谁能同时拥有这么精准敏锐的意识、处变不惊的能力和视死如归的精神。如果他真的因你而……」钱德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眯起眼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他就这样双手环胸,观察段封尘的反应,清楚这次的教育应该能到位了。
当段封尘再抬起头时,那不可一世的眼角下还淌着两行热泪,一贯明亮的眼眸也因泪水而显得迷蒙,而诊疗床上传来的呻吟声让他的崩溃来得更加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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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老陈的针头在掌指关节腔里调整角度,李楷感觉到针尖刮过韧带纤维,每推进一寸药液,都似铁丝在骨缝里搅动。冷汗在诊疗床上晕出人形,整个人像具刚从海里打捞上的尸体,刚输的液又彻底白搭。
第二针封闭指向腕关节尺侧,针头刺入时,下巴猛地后仰,双膝本能蜷起,段封尘伏下身去压住他颤抖的膝盖。
「好、最后一针。」老陈换了更长的针头,针尖刺入腕部软组织,他清晰感觉到针尖推开肌腱时擦过韧带撕裂的伤口,「嗯……啊……」他第一次张嘴痛呼暴露出唇齿间的鲜血,那是被咬烂的护齿磨破口腔流下的。
段封尘眼泪汹涌,砸在他腿间的床单上。
三针封闭注射完毕,老陈也松了口气。约一分五十秒后,利多卡因终于开始局部生效。接下去的治疗和复位大概还需要十多分钟。
整个诊疗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得见老陈使用镊子的声响和偶尔骨骼摩擦的“咔嗒”声。
随着痛感降级,李楷逐渐恢复出往日的神智。他仍能清晰感觉到冰凉的镊子尖在关节腔里活动的感触,时不时也会出现钻心的钝痛,不好受,但在他可忍受的范围。
只是……
某位跪在床边,用额头抵着床沿的朋友实在是令人费解。当看见那人哭肿的双眼时,李楷更是满脑子莫名其妙,哑着嗓子也得问个明白:「你干嘛……我还没死呢……」
就为这一句话,段封尘绷起干裂的唇,眼泪又开始蠢蠢欲动。
「李楷……」
「嗯?」
「是…是我不好,我、我……我、我又弄疼你了。」
「啊?」
钱师父的白眼翻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