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格要强,又骄矜,很少会哭。但现在仅仅是邵宴答应了她回家过夜又晚归,她就要哭。
看不到她哭起来什么样,于是先想起来的,是他想培养一个优秀坚强的继承人,而非落泪的坤玉太可怜。
女孩子小声抽泣,仿佛邵宴一个做养父的人还要担负起为养女背牌坊的义务。
他皱眉听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差,等卫生间水声停下后,电话也终于被那头按断了。
坤玉从车里下来,谢过司机,肿着双眼在坡道下等待。
他不是说晚点?那她等到“晚点”好了,他有没有做,看状态就明白。
路上这么想,真的开始等了,才三五分钟,她就站不住了。
不同人在夜店做不同事。那些路过看着她的人,打量她身上校裙的人,三三两两无视她、开着玩笑吸电子烟聊天的人,每一眼都让邵坤玉感到屈辱。
要守一个无所谓男德的男人的贞洁,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
可她已经喜欢自己的养父好几年,情窦初开到现在,沉默成本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太大,做不到改弦易辙,惦记别人。
邵坤玉木然站着,有大概是圣惠大学部的学姐看完电影经过,手上还拿着特殊场赠予的海报,见学妹孤零零站着,好心过来和她聊天。
“等朋友哇?”她问。
坤玉点点头:“谢谢学姐陪我解闷啦。”
“嗐,没事,”她又问:“等男朋友呀?你这么漂亮,他忍心叫你等这么久,直接踹掉啦!”
坤玉接过她递来的万宝路,由她教着点,轻声道:“好,我努力——咳,咳咳咳……”
还没说完,已经咳得不成样子。
学姐几个人善意笑她,又耐心教她吸,道:“你独自站在这里,别人都当你遭骗,坏人亦觉得好下手。你吸根烟——喏,看着白相,别人就会觉得你有事做,无所谓来这里捉奸、还是等人,都会把你当背景板的一份子,就不会注意到啦!”
邵宴往日只教坤玉如何做被注意到的人,他托举孩子轻易又稳实,只叫她努力往人前站,尽管做想做事,成想成人。
被教着做背景板倒是第一次。做背景板不必引人注目,可以肆无忌惮观察冲刹旁人,挤在环境里,再不安全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