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军区医院门口那几棵老梧桐的叶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尖锐到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刹车声猛地炸开,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留下两道焦黑的印记。唐毅驾驶的黑色大G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骤然停在医院朱红色的大门前,引擎还在微微震颤,排气管里缓缓吐出几缕白烟。
周围的路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纷纷避让,拎着保温桶的大妈踉跄着退到台阶边,怀里的玻璃罐发出哐当轻响;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刚走出大门,此刻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眉头紧锁地看向这辆嚣张的越野车。
“寒”就站在门诊楼的廊檐下,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作战服衬得她身形愈发挺拔。听到刹车声时,她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眼底掠过一丝不耐。这种招摇的出场方式,让她本能地认定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在耍威风。可当她看清驾驶座上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下颌线棱角分明的男人时,脸上的冰霜猝然消融,连紧抿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柔和了半分。
她快步穿过门前的人流,作战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拉开车门时,金属锁扣弹开的轻响在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带着凉意的风顺着门缝灌进车内,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坐进副驾驶的瞬间,她习惯性地挺直脊背,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却微微蜷缩着。
唐毅正准备挂挡,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紧绷的侧脸,刚抬起的手顿了顿。还没等他发动车子,“寒”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颤抖:“唐毅,这次任务……”话说到一半,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唐毅转过头,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清晰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这次任务怎么了?”
“寒”的手指深深掐进作战服的布料里,指节泛白。她沉默了足足有五秒,车外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只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的挣扎被一种决绝取代:“这次任务根本无法完成,你会死的。老首长让我时刻监视你的行踪,如果你侥幸战胜了三大宗门,便让我趁你不备之时杀了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唐毅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原本放松的身体微微前倾,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锐利如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救了雪棠。”“寒”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又压低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色,“我不想以后活在悔恨中!你现在就离开华国,有多远走多远!这样老首长就拿你没办法了!”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唐毅,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在命令。
唐毅看着她,这个平时总是冷若冰霜的女人,此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他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那你想没想过,老首长知道这一切后,你的后果是什么?”
“寒”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光。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抹凄凉的弧度:“我们暗影小队的成员,从始至终就是老首长手中的武器。”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没有人在乎我们的死活,他们只在乎任务有没有完成。死亡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唐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解地追问:“那你还求我救雪棠干嘛?让她解脱不是更好吗?”
“寒”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雪棠和我不一样,她有梦想。”提到雪棠,她的眼神里才泛起一丝暖意,“雪棠一直向往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老首长允诺她,三十岁就可以退役。她只要再坚持三年,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那你不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吗?”唐毅的声音放柔了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