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假装没有听懂,“告辞,大人。”
再次回到自己的起居室,时间早已过了午夜。
里面没有人,阿波罗妮娅给自己打了水,擦洗,更换睡袍,由于精疲力竭睡得很快,也很沉,没有注意到睡下后不久,一只手悄悄推开了门。
艾德·史塔克根本无法入睡。
太多人,太多事。前首相的死显然与死在昨天的长枪比武的修夫爵士有关;史坦尼斯到龙石岛一去不回;国王前脚把他的私生女捧得如同皇后,后脚又和真正的皇后当众争执;埃林和哈尔温艳羡地报告他的侍卫队长如何向他的大女儿示爱;御林铁卫队长近来都带她去了哪儿,为什么不惜损失荣誉也要给她戴上后冠;珊莎和珍妮的哭诉,还有与艾莉亚可怕的争吵……
他发现绝大部分问题都有阿波罗妮娅的身影,这不代表他责怪她。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并且感觉到很不安。
他坐在她的床前,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到墙上,反射映照着她疲惫的睡颜。
首相伸手,轻轻碰触那微皱的眉头。
其实不看那双眼睛,阿波罗妮娅长得并不很像她母亲,但仍然美貌惊人。乌发包裹下,雪肤花貌、玲珑颊骨。并且据他弟弟所说,月事刚至,她会一天比一天美貌,甚至会有一天超出他的经验与预估。
也许他不该带她来君临,奈德想。可是凯特琳不让她待在临冬城,是的,这是真正的理由,他没告诉阿波罗妮娅的、带她南下理由。他的妻子曾说,“如果你的私生女离开了你的保护,我不能发誓,我不会把她从城墙上丢下去。”
艾德知道,他应该把她带在身边,可是她的眼睛和她母亲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颜色、睫毛的浓密程度、眼角的弧度,每次他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曾做了什么。琼恩的身份是他为莱安娜撒的谎,可她不是。
那年盛夏海岸,他带给亚夏拉她哥哥的死讯以及一柄冰冷的巨剑,而她却交给自己一个柔软的活生生的女婴。他还记得她深邃哀伤的双眸,生产后苍白如纸的皮肤,“这是我们的孩子,就在我们共舞的那个夜晚,奈德,记得吗……”
其实艾德到现在也回忆不起细节,他既怕回忆起又怕忘记。亚夏拉站在高塔,幽灵般的声音仍在他耳畔回荡,“既然你杀了我的哥哥,那么戴恩家族只剩我一人,我恐怕无力保护她了。抚养她,奈德,让她长大成人,让她自由快乐地生活……”
“阿波罗妮娅,”现实中,艾德轻碰上她的脸,声调颤抖而又无助,“我很对不起,为我所有的亏欠、刻意忽视和视而不见……”
史塔克公爵的声音极轻,几乎是从他心里飘出来的。
门再度被打开了。他立即憋回眼泪,转头望去,和他的侍卫队长四目相对。
乔里·凯索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间了还有人在大小姐的房间里,这是偷情的时间,更想不到这个人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