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是一片不肯轻易服软的倔强。
“‘富贵闲人’还要自己加柴,看来还是不够闲。”
岂止是自己加柴,他还夜半不眠,离了那温暖舒适的客栈,专跑来这等穷山恶水间逃命。
方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厮杀,贺恩闭上眼睛,尚能回想起门板破开时穆乾提剑而入的场景。
哪里就犯得着,让他一个王爷亲自出马,冒着受伤甚至丧命的风险,来救他一个小小贺恩?
捅了贼窝,杀了贼人,搅得城郊混乱不堪。
放在任何一个暗卫身上,他惹出来的这些麻烦,只消一条就能被罚得下半辈子站不起来。
反观自己,却还在这儿开着庆王“富贵闲人”的玩笑。
心口像塞了一团棉花,浸过水的那种,死沉死沉地,令人透不过气来。
轻轻挪了下身子,贺恩朝着穆乾的方向坐得近了些。
他将头插在膝盖之间,紧紧环绕着,整个人像极了颓唐的鸵鸟。嘴里则嘟囔一句:“王爷辛苦了,快些歇息吧。”
将他凝视了一小会儿,穆乾没有吭声,贺恩偷偷地朝对面望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开始闭目养神。
这是对他生气了吗?
就是气恼,也合乎道理的吧。
谁让他不听话,脾气倔,还到处惹祸。
无声地叹了口气,贺恩将头垂得更低。
温度降了下来,浑身发冷。他的思绪不得不中断,从那奇怪的刺青图样上撕下来,转而去考虑更为现实的问题添柴。
可是搜遍了整个山洞,干柴就那么些,旁的燃料,是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