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惜却不肯放过他,接着道:“换作是我, 出身魔族, 在八年前逃出诛仙台后做的一件事便是回到魔境寻求庇护, 而不是改名换姓、带着身份特殊的母亲隐于市井, 给修仙界抓到自己的机会。”
方青岳闷声不吭,怏怏不乐的捏了捏拳头。
棚里十几个白衣弟子脸色都不怎么好,方才提醒方青岳时辰那位弟子见不得自家师兄被羞辱至此, 语气不善的出头道:“陈姑娘此言差矣, 你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所以才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愿洗耳恭听。”陈君惜在昏迷的楚云曦跟前蹲下,避开刺眼的鞭伤, 一手将人小心翼翼扶坐起搂紧怀中, 拂去粘在脸上湿答答的碎发, 凝神不紧不慢擦拭着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稳稳撑着两人头顶上的伞,档去冰冷的风雨。
看着这一幕,方青岳没出声,那名弟子却立马阻拦道:“她是逃逸罪犯,你不能擅自搭救!”
方青岳一个眼神看过去,示意对方身为臻菏宗弟子,不得失去礼数,然后垂眼看着地上的陈君惜,开口道:“在下第一次与楚姑娘是在红袖招,当时还是她出手相救才让我免以受伤,在下被楚姑娘的剑术折服,一时敬佩便将二十年前的旧事与之诉说了。”
他把那晚同楚云曦说的话一字不差重复了一遍:“楚姑娘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所以才让在下心中存疑。”
陈君惜掀起眼皮抬眸:“如果没有记错,我与方仙人第一次见面时,您看我的目光,也存有怀疑,并三番两次试探过小女子。”
方青岳一噎,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看出来了。
眼看就要过处决逃犯的时辰,棚下那弟子朝陈君惜不耐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现在也知道了,那魔女的母亲当年身败名裂,被魏章狠心抛弃,之后又不知所踪,那魔女怎么可能会去魔境碰壁,她父亲根本不会与之相认,所以你的推测不成立。”
“没有不成立。”陈君惜想也没想就道:“再次将心比心,我若是她,被关进诛仙台一年之久,期间听闻母亲失踪的消息会如何作想?我会想,她孤身一人无法救我脱身,是不是去了魔族找那个薄情人来搭救我,可是左等右盼,他们迟迟未来,可是发生了什么?——濒临魂飞魄散,她侥幸逃出,第一件事该去做什么不言而喻。这位仙人,还需要小女子再给你分析的更透彻些吗?”
方青岳看着陈君惜一阵心惊,这个女子心思居然如此细腻深沉,仅仅凭着他的话,在短短须臾时间里就能脱口而出自己的推断,且合情合理事实就是,甚至连对方的情绪都能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人,放在修仙界,必然是位不可多得的有能之才。
见弟子绷着脸不说话,陈君惜不欲刁难,怀里人的温度低的可怕,即使再大伞面也没有办法遮住全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浇的浮肿,白肉外翻,要是拖延下去耽搁了医治,后果不堪设想,她看向方青岳:“现在,可以洗清她的嫌疑了吗?”
方青岳一点头,抱拳俯身:“抱歉,是在下寻人心切造成了错误,楚漓姑娘是清白的,青岳任凭姑娘处置。”
“无需自责,人之常情我能理解。”陈君惜着急带楚云曦看大夫,匆匆告别道:“既然没有小女子的事了,我们便先离开了。”
“等等!”棚下弟子又发话了,大大咧咧的道:“有条有据讲了那么多,你倒是把魔族余孽给揪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