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巨大的愧疚会将人压垮,只是他没想到他竟也成了谢荒心头的累赘。
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还算亲人的亲人也不要他了。
过往的相依与此刻的相对无言交杂,林笑却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心思。
林笑却往山上跑起来,他笑着招呼褚r:“快来啊,我跑着上去,我可以的。”
“我们去摘蘑菇,摘春笋,摘野果子吃。”
林笑却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可以跑出时间的范围。他背着农家的背篓,想象自己是追逐烈日的夸父,是山林里的猴哥,是放牧的牧童是狂奔的犀牛――他险些摔倒,抓住枝丫站稳了。
褚r让他慢些小心,林笑却回头望,目光越过褚r往更远处望去。重峦叠嶂雾如纱,一把青灰泼天洒,远处一幅水墨丹青,而他早已出了画。
林笑却回应了褚r,随后转身背着背篓继续往前。
少年时代,他曾跟谢荒一起爬山游玩。就算是穷人家的孩子,也拥有少量的自我时间。
试卷搁到一旁,家务放置一旁,春天的梨花开了,不知名的野草长得好长好长,遮住他的腰遮住他手里攥着的冷馒头。
爬山需要一上午的时间,人饿了就要吃馒头,馒头在时光的悄然里凉透,他咬上一口回头看谢荒,谢荒也在吃馒头。
他问他冷馒头好不好吃,谢荒说好吃,他大咬了一口快把馒头销毁一半以此印证他不说谎。
林笑却笑:“我也觉得好吃。”他小口小口甜丝丝入口化了入喉甜入心头。
他们站在山顶的平地上,风把他们头发吹乱。林笑却咬到一丝头发手指一勾随风远。
梨花开在不远处,摇摇晃晃清泠泠是风响,风把谢荒外套吹得鼓鼓,从他们身上穿过拢住的只是一小兜。
他们肩并肩往山下看,他们的学校成了好小好小一团,操场的红像一块腥斑。繁华的地带高楼大厦光亮十足,贫穷的地方矮房紧挨一簇簇,他们还望见流经上学道路的那条河。
最记不清的时候河流最清澈,记得清了河流已经污浊。
如果没让他重遇谢荒,他可以像躲避谢荒的电影谢荒的广告一样躲着他,不给谢荒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