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内犹豫了一下,他十分不情愿惹上这趟浑水,但出于礼节他还是去拉正骑在阿尔梅身上的多莉安。女孩的叫嚷已经引起了所有宾客的注意,连大厅里的人都觉察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绅士们面无表情嘴角却透着嘲讽,女士们用戴着手套的手遮住口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斯图尔特夫人提着裙子跑过来时,多莉安刚刚被勒内从阿尔梅的身上拉开,阿尔梅头发散乱着趴在地上抽泣。
阿尔梅的母亲罗兰子爵夫人马上跑到女儿身边,心疼地扶起她。她冲着斯图尔特夫人厉声责备,“请您和您的女儿给我个解释!为什么要像个下等人一样地作出如此粗鲁的行为?”
“她在散布谣言!”多莉安跺脚,指着阿尔梅狠狠说道。
阿尔梅抹掉眼泪,也顾不得什么,叫道:“这不是谣言,这正是你亲口说过的!”
斯图尔特夫人看到多莉安有一瞬间心虚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她的心,她上前一步,“究竟是什么谣言?”
没人回答她。这个晚上,关于艾尔莎进过疯人院的流言已经在她家的客人中传开了,只有斯图尔特一家被蒙在鼓里。人们纷纷试图表现出他们有最可靠消息的模样,还有人证实,从某位医生朋友那里听到过,艾尔莎得了一种无法医治的病,当然他们不知道那只是失忆症。流言越编越大,人们最开始来到这里时怀着娱乐消遣心情,到了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斯图尔特家发现流言后的尴尬,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先出丑的竟然是他家的小女儿!这个夜晚太神奇了,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暗暗记录着,以备作为下次谈资的资料。
艾尔莎站在斯图尔特夫人后面,只觉得有一双特别恶毒的眼睛在扫视,那是腾格拉尔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上去他比其他人更想见到斯图尔特家出丑。
终于,伊皮奈男爵夫人无法再看下去,她走到斯图尔特夫人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斯图尔特夫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四周,所有的人都在看她,那一双双冷漠而嘲笑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目光慢慢变得像恶魔的红色,人群和环境,所有的一切都在虚化、变形、扭曲,“不,这绝对是谣言!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事!”喊完,子爵夫人腿一软,昏倒了。
子爵夫人倒下后,所有的宾客的眼神便落在后面的艾尔莎的身上,轻蔑、讥讽、嫉妒、幸灾乐祸、甚至恐惧,好像她随时可能会朝他们发疯一样。
艾尔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闯祸的是多莉安,为什么他们要那样看着自己。但那些眼神带着的恶意是那样的露骨,艾尔莎问心无愧,她高傲地抬起头,冷眼回敬那些盯着她的无礼人群,她那淡淡的审视目光好像一把利剑,割破了在场所有自诩为绅士淑女的虚伪皮囊,她嘴角的不屑,好似要将他们的丑恶灵魂灼伤。艾尔莎的脸由于气愤而更加苍白,人群开始害怕心虚,好像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疯子,而是一个索魂的幽灵,空气就像结了冰,所有的人一动不动。
“把夫人扶进去。”艾尔莎冷冷道。大家这才从冰冻中反应过来,两个佣人跑过来把夫人扶起。
斯图尔特子爵刚刚在书房和人谈生意上的事,在仆人的通知下才匆匆跑了过来,当他看到晕倒的夫人、哭泣的多莉安、愤怒的艾尔莎时,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倒流到心脏。他赶快奔过去查看被抬到一边的夫人,由于斯图尔特夫人的意外晕倒,来宾们陆续告辞离开了。罗兰子爵夫人也冷嘲热讽了子爵一顿之后,拉着阿尔梅气呼呼地走了。伊皮奈男爵夫人留了一会儿,安慰了子爵几句之后拉着弗兰士上了马车,小弗兰士临走时皱着淡淡的小眉毛看了艾尔莎一眼,艾尔莎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弗兰士这才留下一个天真的笑,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