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眼前这位就是玄镜司新来的千户大人,屋里挤着的十来口子人,“呼啦”一声全矮了半截,男女老少,拖家带口,跪了一地。
李正峰忙扶起为首的老者:“老人家,快请起!遇到何事了?”
他目光扫过这一家子,个个面有菜色,精气神差得可怜。
老者形容枯槁,孩童惊惧不安,身上粗布衣裳补丁摞补丁。
汉子们皮肤黝黑如铁,手掌糙得能刮下二两茧子;
妇人们蓬头垢面,发髻随意挽着。
一看便是靠力气刨食的苦命人。
果然,那老者浑浊的老眼含泪:
“求青天大老爷救命!俺们买了座凶宅!宅子里闹妖精鬼怪!闹腾好些天了!实在活不下去了!”
“莫急,细细道来,究竟怎么回事?”
老者抹了把脸:“大人明鉴,小老儿姓方,村里都叫俺老方头。”
“前几年,俺们一家子从乡下投奔亲戚来的府城。”
“亲戚家也艰难,所幸俺和几个儿子有膀子死力气,就在城里给人扛包拉车,挣几个血汗钱,省吃俭用,好歹给儿子们娶上了媳妇,半月前还咬牙买了座房子安身。”
“俺家人多嘴多,得买大房子。可府城的地价,贵得能吓死牛!一直凑不够数。
约莫半月前,中秋刚过,有人急着出手一栋二层木楼,位置是偏了点,在广大府西北犄角旮旯,可那价钱……便宜得邪门!跟白捡似的!”
“大人明鉴,俺们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不敢贪这天大的便宜。”
“当时就问那卖房的,为啥贱卖到这份上?他说是俺大儿子的旧相识,看俺一家子挤在破窝棚里造孽,心一软,半卖半送给了俺们。”
“小老儿一时糊涂信了他,欢天喜地跟他换了地契房契,只道老天开眼,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窝了!”
“可谁成想……这屋子它不干净啊!俺们搬进去头天晚上,楼里楼外就没消停过!‘咚咚咚’的脚步声,‘呜呜呜’的鬼哭狼嚎,还有拍桌子砸板凳的叫骂声,吵吵嚷嚷,瘆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