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种怪鱼,叫‘墨斗’,血不是红的,是白的!可拿一种叫‘鬼见愁’的药水一兑,立马变得黢黑,跟正经墨汁一个样!”
“用它写字,当时瞅着挺像那么回事儿,可这玩意儿见不得光也经不起放!过不了两三天,太阳一晒或者风一吹,颜色淡得比尿坑还快,最后干脆屁都没了,白纸一张!这叫‘墨鱼脱壳’!”
“那手指印呢?又是啥门道?” 李正峰追问。
林胡“呸”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这写文书的纸,做的时候就没晒透,里头藏着水汽儿呢!这叫‘阴干纸’!”
“等那傻子上钩摁了手印,把文书往太阳底下那么一晒,或者干脆塞灶膛边烘一烘!里头的水汽儿一跑,纸就跟着‘滋啦’缩水了!”
“你那会儿摁上去清清楚楚、纹路分明的指头印,随着纸这么一抽抽,可不就糊成一团红疙瘩了?亲娘来了也认不出!这叫‘指印开花’!”
说完他嘿嘿两声,透着股子“爷是坑蒙拐骗界祖师爷”的劲儿,
“都是些老掉牙、祖宗辈儿传下来的坑人玩意儿,想不到还有人捡起来当宝使,真他娘的给道上兄弟丢人现眼!”
听他像说自家炕头事儿似的,把这帮派压箱底的“机密”跟倒豆子似的抖搂个底儿掉,地上跪着的那一排汉子,个个面如死灰,抖得跟秋风中最后那几片烂树叶似的,眼看就要散架了。
李正峰环视一圈,慢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小刀子刮骨头:
“你们这儿,谁是挑头管事的啊?出来露个脸儿?”
一群汉子脑袋耷拉得更低了,牙关咬得死紧,腮帮子鼓起老高,愣是没人敢放个屁。
李正峰目光转向陈笑,脸上瞬间又堆起“和蔼可亲”的笑容:
“陈兄弟,这就是我叫你进来的缘故了。他们跟我这儿玩‘锯嘴葫芦’,得劳烦你费费心,帮他们把‘话匣子’撬开。”
林胡在一旁咧嘴狞笑:“你去问,保管他们连几岁尿床都倒得干干净净!”
陈笑点点头,脸上没啥表情,抄起桌上那盏油腻腻的油灯,“啪”地一声,杵在一个离他最近、抖得最厉害的汉子眼皮子底下。
接着“噌”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雪亮、薄如柳叶的小刀,慢条斯理地在跳动的火焰上翻烤着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