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他便听说赵将军来了,马车上一箱箱地往外搬金银,如何阔绰,如何威武健壮,如何一表人才。
方才瞧见二人,伴鹤知道没说错。
捏紧了提着的食盒,他不敢多待,快步往走廊外走。要是叫人瞧见一个奴才鬼鬼祟祟在东院偷听,定是要挨罚的。
路上,伴鹤有些心神不宁。
他知道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来府上挑嗣子的。上月岑明时来找麻烦时透露过,说此事已内定下。
这半月来,岑府上下都在筹备,伴鹤虽然不受待见,有意无意还是听来几段传言:将军夫人身子有旧疾,生不了子嗣,对外宣称寻一养子来接管家业。赵老爷听闻,便毛遂自荐,说膝下多子,自愿叫将军大人挑选。说来也怪,这两人还真来了这扬州。要孩子,汴京难道少得了孩子?
将军大人是何等身份?堂堂朝廷命官,要真看上岑府的男丁,那也该是岑府的人入京,而不该是将军大人亲临扬州。
伴鹤一进偏院,瞧见岑兰生站在房门外。
他头发半散,穿着素净,身上的披风早已半旧不旧。
岑兰生着实是长了一张好脸,伴鹤每每瞧着,都想自家公子这样的好相貌,不晓得比府上其他少爷好多少。
更适合进到将军府里。
这个念头激得伴鹤心里一惊,摇摇头不去想了,走到岑兰生跟前,询问道:“公子,怎么出来了?胸口还疼么?”
岑兰生摇头,声音有些无力,“你去哪了?”
伴鹤面上一笑,将食盒晃了晃,“今天府里有大人物来,早膳比平时丰盛不少,我和厨娘多说了会话,便回来迟了。”
岑兰生嗯了声,似乎是松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
伴鹤连忙伸出一只手臂扶他,一扶,又被挥开。
“不必扶我。”岑兰生自顾自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得艰难,好不容易坐下,一张脸又苍白了几分。
转眼冬月底,岑兰生的病仍是无人问津,他撑着一口气,居然慢慢好了不少,能够下床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