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在文字上远比现实里冷淡,几乎像是个学者,正经得不行,就像是怕被人留下什么把柄一样。与贝里安不同,她很少提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会把最近听说的趣闻或者新编的故事分享给他。
比如他记得这封两月前的信,辛西娅就回信告诉他最近深水城有个极具艺术细胞与开创精神的法师为了让自己研究的成果传播开来,把咒语改编成了歌谣,然后某天有个倒霉的吟游诗人就在酒馆歌唱时放出了火球。
这个故事让他乐了很久,但巡林的精灵伙伴听完则表示一头雾水,认为他作为半人类的笑点果然略有些奇怪。
邮戳上的时间逐渐来到最近。
长久的分离使他愈发不安,而这情绪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信件的厚度——他恨不得事无巨细地把自己展现给辛西娅,最好每天除了看他的信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又去遇见了什么人。
这很幼稚无理,但他控制不住。
最后一封信看邮戳是前天送达的,很薄,里面只诉说了他的思念,以及他的归期。
在信封底部一张原本贴着的信纸随着他的拨动分离开来。
用的是精灵语,应该是她原本打算寄出的回信。
一眼扫过内容,贝里安独自红了耳尖——是首未完成的情诗。
正常来说,卫兵遇到问路的人只需要给出指引就足够了,但或许是因为已经收工,又或许是因为顺路,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姑娘迷路太久表情有些可怜,德里克罕见地做了多余的事情。
他亲自领着辛西娅前往了神殿的偏僻一角。
诗人今天没有再穿着祭典时的白裙,而是繁复的高领衬衫与裤装,亚麻色的长发绾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看起来比起演奏家更像是一个冒险者。
她似乎不习惯于沉默,几次试图搭话但都被他的严肃的表情震慑得不敢开口,只能有些尴尬地将目光投向路两边乏味的校场。
德里克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不太自然地主动打破沉默。
“不用担心,财务室要到傍晚才会关门。”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大部分时候他用到的语言都是指令或者传达,尤其不擅长面对这样美丽娇柔的女士——托姆教会的军事属性决定了神职人员全是男性,就连负责杂务的仆从也一样。
辛西娅听出了他尽力想展示亲和但依然僵硬的语气,歪头望向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我还以为您会上报,让我拿不到酬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