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她回c市后结识的朋友,竟全是方柏溪的兄弟团成员。果然物以类聚——这群人个个家底殷实,读书成绩平平,早早被家族规划好继承家业的路径,只要此生不捅大娄子,后半辈子便能顺风顺水、安逸无忧。
方柏溪和他们有一点不同:父亲方耀文铁了心要他上大学。
这成了她最近最头疼的事。
方耀文让她给方柏溪补数理化,盯着复读考学;母亲姚北北却让她劝服方耀文,送方柏溪去体校。头一回遇上父母意见针尖对麦芒,她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边劝。
“追了叁年,说要生日那天最后一搏。”他摸出根烟又放下,“要我说,早该撤了。”
她指尖碾过叶尖,想起徐虎掰着手指,细数为追何晓慧写过的九十九封邮件——每封末尾都画着笨拙的笑脸,绕遍半个城市寻来的限量蛋糕——奶油上还凝着未化的霜。
“万一成了呢?”
徐虎说起何晓慧时,眼里跳动的光像簇小火苗,没声没响地燎到了她心尖上。
“人总得有个哪怕撞破头也要够到的执念,才算没白活吧。”
方柏溪嗤笑一声:“执念?不过是被人攥在手心揉圆搓扁的玩意儿。等他撞了南墙就知道,止损比死磕体面多了。”
姚乐意忽然站起来,目光掠过他指间反复摩挲的打火机:“所以你从来不肯赌一把?”
空气静了两秒。
他侧头看她:“赌输了要赔上半条命的事——”喉结动了动,“我没那胆子。”
“那你怎么不试试和何晓慧在一起?她明明那么喜欢你。”
姚乐意脑海中闪过今晚的场景:徐虎捏着啤酒罐,指腹将铝皮碾出细密的褶皱,琥珀色液体在罐身映出晃动的光影。
“别总躲在我后边当缩头乌龟。”他忽然灌了口酒,“兄弟妻不可欺?方柏溪那小子什么时候把这话当回事了?”泡沫顺着他指缝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方柏溪偏头睨向姚乐意:“喜欢就一定要凑成一对?路边野狗冲我摇尾巴,我还得弯腰当铲屎官不成?”
经过花架时,指尖点过月季花枝,粉白花瓣应声坠入掌心。他拇指碾着花瓣打转,柔腻触感让眉梢扬起戏谑:“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指缝骤然收紧,花瓣在指缝间碎成几缕,“我可不想尝一嘴涩味儿。”
姚乐意手腕翻转,喷壶口精准抵上他虎口,“松开我的花。”
想起徐虎那句“不碰南墙不回头”,她歪头盯着他指尖摇摇欲坠的粉瓣,喷壶柄“啪”地敲上他指节:“连瓜藤都没碰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瓜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