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这个。"他忽然转身,将温热的蕉叶式琴推过来。
知夏指尖刚触到冰弦,就被握住手腕调整姿势:"无名指要悬如鹤喙。"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掌心,在生命线尽头短暂停留。
《鸥鹭忘机》的泛音在殿内流转时,知夏看见窗纸上映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谭宗明虚拢着她的手臂矫正指法,呼吸拂动她耳后碎发,像春风吹开冻湖的最后一层薄冰。
安迪带着烘干衣物进来时,琴案上的日晷指针已转过三刻。
她望着谭宗明自然接过知夏喝剩的姜汤,突然想起上周他推掉并购会议,只为拍下那套失传的《永乐琴书集成》。
深夜送知夏回住所时,谭宗明从后备箱取出个紫檀长匣:"物归原主。"打开竟是白日救下的元代「梅梢月」琴,冰弦上还凝着未干的水汽。
"这太贵重......"知夏抚过琴腹处的"清音"刻款,指尖微微发颤。
"好琴当赠知音人。"他忽然用帕子拭去她鬓角水珠,动作轻得像触碰初化的雪,"何况它在你手里,才算真正活过来。"
车尾灯消失在青石巷尽头,知夏发现匣底压着张洒金笺。
谭宗明的瘦金体写着李颀的诗句: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墨迹间染着淡淡的龙脑香,与她衣襟上的沉水香缱绻交缠。
翌日验收古琴展,谭宗明在「松风」琴前驻足良久。
知夏走近时,听见他低声哼着《潇湘水云》的片段,音准竟分毫不差。
"谭总也擅琴?"她递上今晨新采的莲蓬。
他剥出青莲子放在她掌心:"十二岁前每日要练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