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英自认担不起他这样礼貌的对待,反而愧疚心更重,被汤珈树搀扶着坐进车里时,还在一个劲儿地说麻烦你了。
汤珈树低着头,眼眶微微发酸,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说。
车子启动,季与淮越过中控置物架握了一下副驾汤珈树的手,他感知到了爱人的情绪,这动作无疑是在安抚,原以为当着父母的面对方会避开,没成想却被反握住,捏了捏他手心。
后排的汤父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唇动了动,而后别开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季与淮驱车绕过立交桥上了南北高架,汤珈树不确定他要往哪儿开,便问:“我们现在去哪家医院?”
“F大附属华山医院,我咨询过了,针对脑胶质瘤这块的治疗,这家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权威。”
汤珈树知道这时候不该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语,但除了这个,此时此刻的他大脑干涸词汇量匮乏,已经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话去表达。
季与淮为自己做的这一切,在他看来,已经远超过对方在这段感情里应该付出的。
“谢谢。”
“谢什么,我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到了医院,汤珈树忙前忙后地给沈玉英办住院手续,带她去拍脑胸CT,找医生商议治疗方案,这些琐碎的事,他都态度坚决地没让季与淮再插手帮忙。
用汤珈树自己的话说就是:“在我妈这件事上,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得知好歹,不能得寸进尺。”
这话季与淮当然不认可,在他看来,汤珈树分明就是太知好歹,也太懂事了。
很多时候,他倒宁愿对方能放下心理障碍,对自己任个性撒个娇什么的,或者干脆再吵上一架,要大吵,吵透,把心里积攒了十多年的沉疴烂疾都抖落出来,就像刮骨疗伤一样,剜掉腐肉,让伤口结痂愈合。
但很明显,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契机。
也因此,季与淮并没有多余逗留,等汤珈树那边暂时忙完,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抬腕看了看表,然后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汤珈树正低头查看沈玉英输液管的滴速,闻言转过脸来,看表情是想挽留的,但一张嘴,说出的话却是:“好,你去忙你的吧。”
季与淮看着他眼睛,等了几秒钟,才点头:“嗯,那有事你再打给我。”
“没事,能有什么事儿,你就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