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英被他的眼神镇住,等了等,才哑着嗓子哀恸道:“我这条烂命,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死了,让我早点下去跟----”
汤珈树厉声打断她:“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和爸吗?对得起辛辛苦苦给你做了一天切除手术的医生吗?还有这病房,是季与淮托关系弄来的,你一句不想治了,让大家努力全白费?”
沈玉英唇边肌肉颤抖,泪水从凹陷的眼窝里汹涌而出。
汤父在旁边拼命给汤珈树使眼色,意思让他不要再刺激沈玉英。
“我早就说不治了,是你们非要带我来,珈珈……”她拽着汤珈树衣袖,断断续续道:“妈活着只会拖累你啊,你跟季与淮……你们现在在一起……可他家里人那边……没办法原谅……”
“他家里人那边,是我和季与淮需要解决的事。”汤珈树眉心紧锁,沉着脸道:“你在想什么?妈?你想用自己一条命赎罪,换我跟季与淮在一起?可不可笑?你觉得自己真那么做了,我们俩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沈玉英怔了怔,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类似哀嚎的恸哭。
汤父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阻:“别再说了,你妈生着病呢,体谅一下她的心情。”
“我也请她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汤珈树盯着沈玉英的眼睛,道:“妈,我求您好好活着,别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您已经给我,给季家造成过一次伤害了,难道还想再来一次?”
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但也没走太远就在半路停下,后背抵着走廊冰冷墙壁,抬手捂住脸,任憋了半晌的泪水涌出打湿了掌心。
过了会儿,汤父追出来,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儿子,明显松口气,走近了说:“爸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妈那性格你是知道的,她也是为你着想……”说到这里停顿,大概也觉得话不中听,于是抬手拍了拍汤珈树肩膀,转而道:“行了,别在外面站着了,你妈这几天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进来再陪她说会儿话。”
汤珈树揩了把眼泪,调整了下呼吸,点头道:“嗯,我没事,缓一会儿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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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沈玉英对待治疗的态度终于不再消极抵抗,渐渐开始配合。
医生那边针对病理报告定了方案,放化疗加电场治疗,保守估计也得大半年时间,汤珈树便让父母暂居S城,把他那套房子贡献出去,而自己则又搬回了季与淮那儿住。
对此,季与淮发表意见:“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可别再折腾了,现在听见搬家这俩字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