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在鎏金暖炉中扭曲成狰狞的鬼面,安陵容腕间毒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皇帝撩开三重鲛绡帐幔时,正撞见宁贵人绣鞋碾碎合欢花笺上未干的墨痕——那是安陵容昨夜用紫血藤汁誊抄的《药师经》。
"陛下万安。"安陵容指尖掐进锦被暗纹,九枝缠丝金护甲在宁贵人倒映着东珠碎光的瞳孔里划过寒芒。
她望着皇帝腰间那枚碧玉佩,太液池底的血月幻象又在眼前浮动,喉间霎时涌起铁锈味。
宁贵人颈间璎珞的赤金搭扣突然崩裂,东珠滚落时在青砖上敲出七重回响。
张嬷嬷端着药盏的手猛然颤抖,褐汤泼在博山炉残灰上,竟蚀出半幅残缺的舆图。
"皇后方才说照殿红遇火现凤凰纹?"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掠过满地灰烬拼成的"肃"字。
檐角铜铃突然齐喑,夜枭啼声刺破窗纸,惊得宁贵人鬓边点翠步摇的米珠流苏簌簌作响。
安陵容拢住滑落的茜素红寝衣,腕间毒纹随着呼吸明灭:"上月廿七,臣妾在佛堂诵经时,供案下钻出白狐叼走了《法华经》。
前日寅时三刻,寝殿梁上落下的乌鸦竟衔着臣妾妆奁里的金累丝嵌宝甲套。"她凝视着宁贵人袖口若隐若现的鹤顶青瓷瓶,"今日晨起梳妆,臣妾在妆奁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鎏金缠枝烛台突然爆开灯花,照亮她掌中染血的银针。
针尾淬着暗绿色幽光,正是宁贵人母家擅用的碧麟蛇毒。
皇帝瞳孔骤缩,扳指重重磕在紫檀方几上,震得汝窑天青釉茶盏中涟漪骤起。
"臣妾冤枉!"宁贵人突然跪倒在满地灰烬中,月白襦裙染上青灰,宛如鬼魅现形。
她颤抖着捧起半枚玉珏,"这分明是上月陛下赏赐臣妾的合浦明珠上的络子,怎会在皇后娘娘妆奁里?"泪珠坠在玉珏裂痕处,竟渗出缕缕猩红。
安陵容望着玉珏上熟悉的缠金丝纹样,前世记忆如惊雷炸响。
彼时她饮下宁贵人送来的玫瑰露,腹中胎儿化作血水时,妆镜里映出的正是这般染血的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