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驻足在钦安殿汉白玉阶前,望着飞檐下垂挂的鎏金惊鸟铃。
那铃铛纹路与冷宫残铃如出一辙,此刻却在北风中纹丝不动。
雪雁怀中龙脑香匣突然发出细碎响动,像是某种活物在檀木夹层中抓挠。
她抬手正了正鬓边九尾凤钗,凤目嵌着的东珠映出端妃宫门前两盏突兀的红灯笼——本该悬白绫的宫檐下,此刻却翻涌着朱砂般的血色光影。
安陵容扶着雪雁的手踏上延庆殿台阶时,鎏金护甲在宫灯下流转着暗红光泽。
她特意挑了件月白缠枝莲纹氅衣,领口缀着的珍珠在寒夜里泛着冷光,恰似太医院案头那枚用来试毒的东珠。
"皇后娘娘万安。"李嬷嬷掀开万字不断头锦帘,浓重的药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安陵容垂眸扫过老嬷嬷新换的翡翠镯子,水头极好的玉料间缠着缕金丝,正是内务府上月才登记造册的贡品。
暖阁里端妃正倚着杏黄引枕绣百子千孙帐,听见通传便要起身。
安陵容快步上前按住她肩膀,指尖触到织金缎下突兀的骨骼:"姐姐快歇着。"她目光掠过炕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乌沉汤药里浮着几片艳红花瓣,像极了当年滑胎时染透裙摆的血色。
端妃咳嗽着拢了拢银鼠皮手笼,腕间红绳却从袖口滑出一截。
安陵容瞳孔微缩——那绳结打法分明与冷宫梁上的白绫结相同。"劳烦妹妹深夜探视。"端妃声音沙哑如粗粝砂纸,手指却稳稳捏着绣花针在绢帛上穿梭,"皇上赐的野山参还没用完呢。"
窗棂忽被北风撞开,安陵容起身关窗时瞥见庭院角落新翻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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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下隐约露出半截黄符纸,朱砂符文被雪水洇成血色。"听说钦安殿的法师前日来为姐姐祈福?"她转身时裙摆带倒了药碗,褐汁在青砖上蜿蜒成蛇形纹路。
端妃绣着石榴花的帕子轻轻按在嘴角:"不过是些驱邪的寻常法事。"烛火跳动间,安陵容看见她耳后有三道新鲜抓痕,像极了猫爪留下的印记——但端妃宫里从不养猫。
更漏声里,雪雁捧着鎏金暖炉进来添炭。
安陵容伸手烤火时,玛瑙戒指不慎落入炭盆,溅起的火星在端妃裙摆烧出细小孔洞。"妹妹当心。"端妃突然握住她手腕,枯瘦手指精准按在毒纹位置,"听闻皇上近来常犯头风,太医院用的安神香可还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