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钧逸!”温钧野在后头大吼,气得直要跳脚,“你小子给我慢点儿!摔着了可别哭鼻子!”
可小孩子哪里肯听,一路疯跑疯跳,只把后头的南方几个随从急得团团转,不住地喊:“小爷当心路滑!前头有沟!”
温简容则安安静静地牵着蕙宁的手走着,听她娓娓道来一个关于春风与落花的小故事。那故事不长,讲的是徽州旧家中,一位才女如何在梨花树下为少年题诗,可惜两人的家族世有仇恨,最终有缘无分。
温简容听得认真,时不时轻声问上一句,声音软软的,像春日暖风掠过耳畔。
“梨花风起正清明。”蕙宁轻轻念了一句。
“嫂嫂,梨山的梨花,比徽州还美吗?”温简容仰头问她。
“这要等你长大了,自个儿去看了徽州的春水才知道。”她笑着道,眸中却忽然一敛柔情,也想起了爹娘与自己从前在徽州的日子。
路边的梨树已有枝头抽新,盈盈雪白,似云非云,如雾非雾。温钧野见妹妹踮脚够不到,便蹲下身子,把她扛上肩去。小姑娘咯咯笑着,伸手折下一段花枝,细细端详。
温钧野那枝上拈下一朵盛开的,转身便簪在了蕙宁鬓边。
阳光正好,照得那朵梨花愈发洁白无瑕,衬得她鬓边若有寒雪轻覆,清丽不可方物。蕙宁低下头,伸手摸摸花朵,又抬头望了温钧野一眼,眸中似有春水荡漾,却不语,只是轻轻笑了。
温钧野莞尔,抖开毡毯,叁人席地而坐。
温简容素来性子温软,话少人静,喜爱音律却不轻易在人前开口。究其原因,旁人不知,蕙宁却晓得几分——这孩子自幼受董姨娘教导,拘着性子,不敢放肆。
蕙宁坐在她身边,为她慢慢梳理着披散下来的青丝,温言道:“容儿,今儿没有旁人,你唱首歌给我们听好不好?我与你叁哥都想听你唱。”
温简容微怔,眼睫颤了颤,像是被春风拂动的一池水,羞怯地嘟囔着:“我、我唱得不好听的。”
“怎么会?”蕙宁笑着,鼓励她说,“你随便哼唱一段就好。我听你背后常轻轻哼着,可好听着呢。”
温钧野也眼中含着对小妹疼惜的笑意:“对啊,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既然喜欢,干嘛不试试呢?”
两人一唱一和,语气里全是鼓励与温情。
温简容抿了抿唇,眼神在哥哥嫂嫂之间游移,面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霞,终于像是下了决心似得,轻轻点头:“那……那我唱一首,叁哥叁嫂别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