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蕙宁收拢了棋子儿,眼角微挑,带着一丝笑意,“可见背后还是少说人坏话才好。”
他听她这话,朗声笑出声来,在纸上写着“有仇必报”:“确实如此。那还是当场动手来得干脆。”
两人从赵夫人处带回一大包礼物,绸缎、珍珠串、香料盒……色彩明艳得有些刻意。
乍一看,倒真像是来安抚、来示好的。
可那包装得太妥帖,礼单写得太讲究,反倒显得虚情假意,像是将人家脸面按在礼盒里搅了又搅。
“不过是见我们国公府险些翻了船,明王府想借此讥讽两句罢了。”蕙宁将那迭锦缎放在膝头,仔细看了看,材质上乘,颜色也雅致,是眼下最时兴的月白与紫酱调和的夹缎,只是越是讲究,越显得别有用心。
温钧野却不屑一顾,一手将盒子掀开,珍珠串滑落在地,他弯腰也懒得拾起,只冷冷地道:“家里又不是没这些破玩意儿,给我看这些,作什么样子?”
“你别这么说。”蕙宁淡淡笑着,“虽是虚情,也算面子上的功夫。我们要是全然不收,反倒显得锋芒太露了。”
她将那些香料盒拿起,一只只地摆在矮几上,沉思片刻,眉心微动:“钧野,我做几个香囊吧,好久没调过香料了,你陪我,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眼底有光,颇为俏皮慧黠的样子。
“好。你做,我陪你便是。”妻子这般温言软语,眼波盈盈地望着他,温钧野心头那点因礼物而生的不快,瞬间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他哪里会不遵从?
屋内香气袅袅,香料味道微微散发,沉香、龙涎、丁香、白芷……一味一味地调,一撮一撮地配,她指尖灵巧,捻线绣字,针脚细如发丝。
温钧野便坐在旁边,看她认真模样,不觉生出几分闲适来。
小明王梁鹤铮因着前些时下毒风波,心情正烦。那日动手时以为无人察觉,未曾想竟还是被人点破,虽未彻底败露,却也有几分惊险。这几日,他索性闭门不出,连国公府家塾也懒得踏步。
床榻之上,他翻来覆去,终是烦得不行。眼见窗外柳条新绿,春意轻染,却入不得心。他不是怕温钧野,只是……若是再碰上蕙宁,他怕自己会失了分寸,说错一句话、露出半点神色,便叫她看穿。
他怕自己精心构筑的冷漠外壳,会在她清凌凌的目光下片片剥落;怕自己极力压抑的、那些不该有的心绪,会在她不经意的抬眸间失态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