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曌听完,稍作思索,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周会长,依我看,问题恐怕出在棉纺厂那边,而不是咱们龙腾公司内部。您仔细想想,龙腾公司的员工,谁会平白无故地和柳如虹有交集呢?而且钱都是您的钱,他们只负责按照您的指示办事,哪里会关心您把钱发给了谁呢?”
王曌的这一番话,如同倒是点醒了周海英,他这才意识到,是啊问题并不一定就出在自己的龙腾公司内部。
周海英伸手接过王曌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王曌,你详细说说你的分析,我觉得你这话里有门道。”
王曌点了点头,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您看,公司的人对这些事情不关心,这是很正常的。但棉纺厂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在拿厂里的好处,大家都是拿五千到一万,可凭什么柳如虹一个人就能拿五百多块,而其他人却只能拿100多块?说不定他们举报的根本就不是郑红旗,而是嫉妒柳如虹拿的钱太多,想借着这件事情给郑红旗‘使绊子’,让她难堪。”
周海英听得极为认真,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王曌啊,当初让你担任公司总经理,可真是我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我一直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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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其中关键之后,周海英坐不住了,他决定立刻采取行动。他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大哥大,迅速拨通了棉纺厂老板杨伯涛的电话。
此时的杨伯涛,正和几个棉纺厂的业务客户在一家酒楼里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他满面红光,笑声不断,丝毫没有心思去理会工作上的事情。突然,放在桌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铃声在喧闹的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杨伯涛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伸手一把将大哥大关掉,继续和客户们谈笑风生。
旁边有个客户见状,好奇地问道:“杨老板,怎么不接电话啊?说不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生意上的事情呢。”
杨伯涛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只要咱们今天这事儿能顺利干成,还管什么电话不电话的!再让棉纺厂亏损两年,到时候就能申请破产了。等厂子一破产,咱们几兄弟集资把厂买下来,往后可就都是咱们自己的天下了。”
另一个客户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说:“就怕这棉纺厂一直亏损下去,还没等到破产,市里就先采取行动了。听说郑红旗马上当副市长,估计市里会让他分管国有企业。他在基层干过,有丰富的经验,要是他派个新厂长来,杨哥,那咱们之前打的算盘可就全落空了。”
杨伯涛嘴角微微上扬,自己早就做了打算,再和柳如红慢慢拉近关系了,杨伯君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经营国有企业啊,最‘高明’的做法可不是让它盈利。你想想,要是厂子盈利了,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早就盯上了咱们的厂,那里轮得到让咱们来当厂长、副厂长呢?最好的状态就是让厂子维持在不亏不赢的水平,这样一来,那些有点关系的人都不屑于来当书记、厂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的酒水泛起一圈圈涟漪,“把国企做成盈利,那难度可不小,但要做成亏损,简直太简单了。比如说,我今年厂里盈利了50万,我花60万去升级设备,这不就亏损10万了吗?操作起来容易得很。”
众人正说着,杨伯涛的大哥大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次,旁边的两个人急忙劝道:“大哥,还是先接电话吧,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呢。”
杨伯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潇洒地拿起大哥大,靠在椅背上,故意拖着长音问道:“哪位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杨伯涛同志吗?我们是市纪委的同志。现在我们要到棉纺厂做一些调查工作,请您做好配合啊……”
杨伯涛一听这话,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暗道:“我精心谋划做空国企的梦想,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不可能啊!我一直做得很隐秘,怎么会呢?”
挂断电话后,杨伯涛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凉。他知道,市纪委书记林华西到东原之后,雷厉风行,配合市委书记钟毅查处了不少领导干部的违法行为,在当地素有“林包公”的美誉。如今林华西要约见自己,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
旁边有个客户关切地说:“厂长,您现在喝了这么多酒,就这么去见市纪委书记,恐怕不太妥当吧?万一说话有个闪失,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