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林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朝阳,我知道,能帮一个是一个。” 说完,他转身看向在座的战友,又说:“这样,咱们一共九个人,大家有什么困难或特殊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环美公司还是有社会责任的。”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战友的关怀,也有作为企业家的谨慎与考量。
这个时候,王荣军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愧疚,主动打破了沉默,说道:“县长,你们比我应该早参军两年,你们都是老班长啊!老班长啊,说句实在话,我们现在每个月拿30元,我觉得心里有愧啊。和那些死了的人相比,我们还拿着钱,这倒有点想当逃兵的意思啦。当初,我们顶到主峰的时候,那可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啊。师长给我们壮行,卫生队的女兵,给我们倒酒,大家都说:‘干了这杯酒,烈士陵园?’那时候,上去就没想着活着下来。”
虞家林轻轻地点了点头,神情肃穆地说道:“是啊,都写了遗书,大家都已经立下了必死的决心啊。”
王荣军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沙哑,继续说道:“烈士陵园见,烈士陵园见。结果,结果我们的弟兄死了之后连个像样的烈士陵园都没有。到现在我们县的烈士陵园还和乱坟岗差不多,就一个铁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当初,我的兄弟是我们八个人从山上抬下来的,敌人的机枪压在头上打,旁边都是他妈地雷,我们那兄弟,他那最后一口气憋着,到了战地医院,人肚子都打穿了,知道活不成了,我那兄弟说:‘想埋在老家,活着尽忠,死了也好给家乡父母尽孝。可结果呢,人给烧了,回到老家连个坑都找不到。人家60多岁的老娘,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想给儿子烧个纸都找不到地方。老班长,你说,我们能拿钱吗?能要工作吗?咱要是拿着钱,咱要是要个工作,那不天天做噩梦吗?”说着,这王荣军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一位战友眼睛红红的,忍不住也开口说道:“李二柱就是我们隔壁村的。我早上还去了他家,当年在前线,他可真是九死一生,挨过黑枪,躲过炮弹,命大得很。可回到家里,头胎闺女,想生个二胎,却被罚了3000元。他也不想去收头发,可实在没办法啊,家里被罚款罚得家徒四壁。这收的小麦,公粮还没交呢,计生办的人就上门了,把粮食全部拉走了。到现在交公粮的粮食都是找人借的。秋收的玉米,还没脱粒,也直接被计生办的人拖走了。”说完之后,他双眼通红,带着一丝悲愤地说道:“县长,你也是上过战场的,谁不想给自己留个后?我们这日子都没法过呀!”
听到这些,“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心中满是愧疚,有些无地自容,随即说道:“韩主任,怎么回事?”
韩俊连忙应道:“县长,我马上去核实,核实完之后,我给你报告。”
刘进京是县里的老人,一直对烈士陵园的修建工作非常关注,马上在旁边补充说道:“是这样啊,虞总,我们东洪县的烈士陵园是53年修建的,那个时候应该是群众自发修建的。当时呢,就在县城边上找了那么一块地,规模很小,设施也很简陋。刚开始连个围墙也没有,就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地。这也是这两年才盖了一个围墙,修了几间管理用房,可还是连个碑都没有。因为之前这个地划的规模太小了,后来找回来的烈士遗骸越来越多,土地根本放不下,之后呢,就只能集中管理。”
虞家林疑惑地问道:“集中管理是什么意思?”
刘进京叹了口气,说道:“集中管理是这样,就是把那些骨灰盒呀,放在架子上,暂时呢,还没有入土。我们县里一直在想着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每年的经费太紧张了,民政局有那么多困难群众需要帮助,老弱病残都归民政兜底,所以这烈士陵园的事,就只能一拖再拖呀,我们也是……”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家林呀,不怕你笑话,东洪县委县政府现在都是欠债过日子。”
虞家林微微皱眉,说道:“朝阳啊,你们县的条件真的是太差了,这怎么行呢?烈士陵园里的烈士都没法下葬,你的工作没做好啊?”
我赶忙解释道:“家林啊,这个工作我肯定是要做好的,只是现在经济上太紧张了。民政局的预算那都是有限的,他们每年要救助这些烈士的遗属,还要救助困难群众,任务很重啊。我已经做了部署,明年的预算里面优先把烈士陵园修缮了,让我们的烈士落叶归根啊。”
刘进京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们东洪是一个英雄的城市啊。按照人口比例来讲,东洪是整个东原烈士比例最高的一个县。东洪人实在呀,就是有点缺心眼,少根筋,不怕危险。上次我们八一座谈会上,那有个战士才18岁,那么年轻,就毫不犹豫地拿身子去滚地雷,粉身碎骨,什么都找不到了,骨灰盒里装的都是些遗物。哎!只是我们县确实财政紧张,很多事都有心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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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感慨了一会儿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局长压低声音说:“县长,民政局安排了午饭。”
家林实在是有些吃不下,就说道:“朝阳啊,烈士陵园离这远不远?”
李正君马上回答道:“哦,烈士陵园离这不远,开车过去只要五六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