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追,你去追,我把铺子给你。”
陈继明望着前面的牛车,认出偏头坐的女人就是买了一窝小狗的人,哪怕知道价高也没还价。
“那女人是谁?”他问。
“是我儿的婆娘,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你去,把孩子给我夺回来,那是我儿的种。”她乱七八糟的说着,趔着身子要去撵上去,把陈继明带的也往前跐咧。
这时,陈继明一直喊小姑的姑娘追了出来,拽着人往屋里走,还不忘向他抱怨:“我就去趟茅房的功夫,出来就不见人了,还好大门开着,我就撵了出来。”
不顾老太太呼天喊地的嚷嚷声,把门给杠紧,抹把汗,道:“你说她糊涂吧,她又认识人,没糊涂吧,又神神叨叨的念叨,还老是想偷跑。”
陈继明听了笑了笑没接话,还是糊涂着吧,她有人看管着也没法来打骂自己了。
第四十七章 [VIP]
回家后, 许妍拉着屠大牛马不停蹄地收拾屠老汉之前睡的卧房,里面的床和桌子已经搬进后院了,因为长时间没人住, 里面都结蜘蛛网了, 扫帚上绑竹竿从房角墙面扫下来不少蜘蛛, 许妍用布巾包着头发就站在扫帚下面,掉蜘蛛了就给踩死。
隔天去村里的老木匠家买了三张长桌六张板凳回来, 开门窗通风,只等学生进门了。
杭新渠姐妹俩不仅带了笔墨纸砚, 还有一本千字文,这本书红果和平禾已经会读会写了, 就没让两人过来跟着继续学,屠小葵也给搬进后院,由她爹她阿爷看着,两个小姑娘写字的时候她过去陪她玩一阵,她还挺适应,除了在后院瞎捣蛋也没闹着要娘。
杭家老爷子把两个孙女送进屠家, 跟人打个招呼赶着牛车出去转悠, 这个时候稻子半青半黄,走出村子鼻尖环绕的都是稻杆的青涩味儿, 番薯藤正绿,挤挤攘攘地趴在地垄上,空中飞的鸟雀挥舞着翅膀四处打量人,俯冲进没人看守的稻田, 站在稻穗上啄食还是米浆的稻粒, 不远处的山坡下, 牛和羊混养着, 都拴着长绳低头吃草,还有三只狗下作的逮着不扎堆的山羊狂叫,直到把它逼回羊群。
杭老头见了也把自己的牛车给卸了,牵着牛选了个水草尚丰茂的地儿拴着,自己徒步走在田埂上,瞄着还有余水的稻田,赶走偷吃的鸟雀,骂道:“田里有虫你不吃,专来偷食未成熟的稻浆,一个个养的体圆毛亮,可恨的尖嘴雀。”
捡起土块儿砸进田里,惊起一群扑棱翅膀的麻雀,人种的稻子自己还没尝到新米的滋味,倒是养肥了这群该死的麻雀。杭老头一路走一路扔土块儿,倒是给看守稻田的孩子帮了不小的忙,家里人安排孩子来守着稻子赶着鸟,但孩子一扎堆,能想起来赶鸟就不错了,至于时间,那就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冲到田边嚷嚷几嗓子,惊起偷嘴的鸟雀。
张蔓带着她儿子下地割草的时候,就看到她瞅好的荒草地里停的有木板车,一头大黑牛还在低头吃草,草蒿上绑的红绳还在。
她这半年来,除了种从村长手里租的六亩田地,但凡屠家雇人做活,不论是家里还是地里,她都往上冲,割麦子、插番薯藤、拔草……她都干,短短一个夏天,她看着就老了不少,头发绾成发髻,整日用灰布把头发给包裹起来,才回来时穿的裙子也换成了方便下地干活的裤子,脸跟手都换了个色,但因为是自己种田干活养活自己,不看兄嫂的脸色吃饭,腰背都挺直了。
她儿子孙鹤,可能是因为被家里的变故给吓着了,胆胆怯怯不敢看人,被孩子欺负了也不还嘴还手,只能哭,没办法,他娘只好走哪给他带到哪,下地干活就给他放在离她最近的树底下,由他自己玩,现在虽说还是跟小孩玩不到一起,但拉着他娘的手敢跟人说话了。
所以在今年夏天,白婶子下田插秧摔伤了手短时间不能再割草后,许妍做主把这割草的话安排给了张蔓,拒绝了由白家二媳妇代替割草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