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百分之百确认,吴海峰把他的伤认定为同志恋人间的家暴所致。别说吴海峰天天处理外伤见多识广,类似的案子他也经手过。一个拿刀把另外一个手都快砍断了,而受伤的那个楞说是自己不小心划的。是医生报的警,接到派出所的通知,他都到现场了伤者还咬死不承认是被跟着一起来的小伙子砍伤的。
至于包庇对方的目的,他经过询问后得知,伤者害怕把事情闹大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宁可选择隐忍。结果当然是按故意伤害把人抓了,然后他亲眼看到那个手上缝了二十多针的男人,被得知真相的父亲当众扇出鼻血。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我劝你还是得为自己着想。”吴海峰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噼啪声一起响起,“别觉着他跟你说声对不起就是真心悔过了,尝过诉诸暴力的甜头,他只会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
视线从眉骨的阴影下投出,林冬借由头帘的遮掩仔细观察吴海峰此时的神情――
“他说……要是我敢离开他就把我俩的事告诉我爸……我爸打人也狠着呢,要是让我爸知道我俩的事,不定我先被谁打死……”
“你见过你爸打人?”
“嗯,他经常打我妈,我小时候也打过我……”
话音未落,林冬敏锐地捕捉到吴海峰眼中凝起恨意。敲击键盘的声音忽然慢了下来,却一下比一下更重,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
“其实也怪我自己,”他继续往对方的心里压石头,语气听起来真像是长期处于高压之下、已经被施暴者“驯服”的唯唯诺诺,“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才会惹他们生气,”
咚!
回车键被狠狠敲了一下,吴海峰转头看着他,眉头紧皱:“你好歹也是个男的,挨打就不知道反抗?”
“可我真打不过他,”林冬偏头往外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大夫您不知道,他练过武术。”
“就算练过武术,总不至于睁着眼睛睡觉吧?”
听到这,林冬眼神一沉。尸检报告显示,五起“血手印”案子里,除了第一位死者是在醉酒状态下被杀死的,其他几位死者的体内都检测出了安定。但当时的药品管理并不像现在这么严格,如果是小药店,根本无需凭处方就能买到,所以无法据此判定凶手就是医务工作者。
他假装一脸迷茫地问:“……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吴海峰神情泰然地将医保卡从卡座里拔出,递还给林冬,“止疼药我给你开了,去缴费领药吧。”
林冬接过卡,撑着桌面缓缓起身,故意放慢步伐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他听吴海峰在身后喊道:“诶,林冬,听我一句,早点为自己做打算。”
顿住拉门的动作,林冬回过身,看着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