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他印象中,只会躲在自己身后,手持折扇,满口美人美酒的纨绔庶子,那个体弱肾亏,连骑马都喘的弟弟。
竟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公子,三公子他……藏得真深呐。”老黄啃着酱牛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徐凤年没有接话,只是又满上了一杯酒。他想起在姑苏分别时,徐锋那双看似慵懒,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他一直以为那是弟弟自保的伪装,却从未想过,在那伪装之下,竟是一头能吞食天下的猛虎。
这盘棋,自己竟连棋盘的边角都没看清。
……
清凉山,北凉王府。
听潮湖畔,一袭蟒袍的徐骁负手而立,他没有看湖,也没有看亭,只是望着南方,久久不语。
“王爷,江南大捷。”心腹将领褚禄山站在他身后,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三公子以弱胜强,全歼宋笠水师,天下都震动了。这手笔,真有您当年的风范!”
徐骁缓缓转过身,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风范?”他声音低沉,“烧得太旺的火,会把不想看到的东西也一并照亮。”
褚禄山一愣,不解其意。
徐骁没有解释,只是下达了一连串让褚禄山愈发费解的命令。
“传令,北凉边军各部,即刻进入最高戒备,尤其是拒北城一线,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告诉那些走西域商路的北凉商人,最近风声紧,让他们把尾巴都夹起来,所有与佛国的交易,暂时都停了。”
“还有,从王府私库里,调拨一批精铁和药材,走最隐秘的渠道,送到‘那个地方’去。”
褚禄山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只是沉声应下:“属下遵命。”
待褚禄山退下,徐骁才重新望向南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他轻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会被湖面的风吹散。
“锋儿,你这一子,落得太快,太狠了……这棋盘上的其他人,可要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