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高照,卷轴堆在长案上,他参议军机,每日也有许多事要处理。这几个月熬下来,眼下也有些黯淡,他搓了搓脸,开始批复公文。
清晨,天光微现,映著天地间一片素白。
皇帝还在暖帐里沈沈好睡,夏侯昭却已上马返京。
长孙止身上惫怠,醒来时已近正午,长福伺候他洗漱更衣,将食案摆好。长孙止慢慢吃著,一边道:“今日备几色信王爱吃的点心菜肴。”
长福有些疑惑:“陛下,昨日没听上将军说殿下要来啊?”
长孙止笑了笑:“他也就这麽一个救兵,非搬不可的。”
说起来,夏侯昭是他看著长大的,有什麽心思是他看不透的呢?只是这些年纠缠来去,他却渐渐看不透自己的心了。
果然,黄昏时分,信王长孙曙轻车简从,来了上林宫。
长孙止正在抚琴,曲调感伤。
长孙曙待他一曲完毕,才入殿行礼:“皇兄。”
长孙止微笑著,扬手让他过来。
长孙曙挨著他跪坐著,才发现皇帝眼底微红,隐有水泽,叹息道:“皇兄又在思念父皇了麽?”
长孙止手指抚过琴弦,淡淡道:“方才那首曲子,从前常听父皇弹奏。那时侯,父皇还不肯教,说悲音伤情,朕还是偷偷学的。”
长孙曙将琴台移开:“难得雪霁风停,我陪皇兄出去走一走,好不好?”看皇帝点了头,小心地扶他起身。
长孙止如今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腹部甚隆,站起来不得不以手撑腰。自上月长孙止胃疼动了胎气后,长孙曙已有月余未见著兄长,如今看了也有些吃惊,更明白夏侯昭为何如此忧虑。
长孙曙为皇帝披上貂裘,确认严实暖和了才微笑著去扶。
长孙止拉住他的手,对一旁的长福道:“把那件狐裘拿过来。”
长孙曙有些无奈:“皇兄,臣弟身上已经很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