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一惊,把闻询赶来,捉拿宫女的御前侍卫叫停。她问道:“你有何冤屈?”
不怪她疑惑,陆奉登基先修齐律,那段日子搞得人心惶惶,有人支持,更多的人反对,陆奉的心情算不上好。她作为陆奉的内人,少不得替他纾解一二。陆奉道:
“有法才有度,法度严明,则天下大治。”
他拉着江婉柔的手,一吐胸中的烦闷。江婉柔听得多了,渐渐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有样学样,从新编了后宫的宫规。
事无巨细,从晨昏礼仪到宫帷吃穿用度,乃至言行举止,皆有规制。她是个心软的皇后,严禁宫内的私刑。除非犯大错,不允许损伤其身体发肤,宫中风气肃清,最多罚月钱,做些粗活,连打板子都少见。
今天这宫女却说“饶命”,口口声声诉说冤屈,江婉柔不禁疑惑,她管理的后宫,至今还能出冤案?
小宫女额头磕出了血,金桃上前把她扶起来,声音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妹妹,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娘娘宁愿耽误去寻圣上的时辰,在这里听你诉冤,你可得想好了,好好说。”
小宫女要诉何冤,江婉柔不知道,金桃再清楚不过。
昨日公主惊马,最后查出是马倌粗心,没有钉好马蹄铁。皇帝眼皮一撩,当即让人把那马倌儿拖出去砍了。
这还不算,皇帝临走时留下一句旨意,与马倌有牵扯者,一律枭首。因为这道旨意,一夜之间,十余人被禁军捉拿。
这十几个人,放在偌大的宫里,如同河中的一滴水,算不得什么,无须上报皇后。金桃也有意瞒着江婉柔,她跟了皇后多年,从前害怕她,如今却觉得,皇后的心越发软了。
她怕娘娘因此和圣上生嫌隙,特意嘱咐过翠珠和在凤驾前伺候的人,没成想被一个大胆的宫女搅和了。
……
宫女性命不保,此时哪儿听得懂金桃的暗示,她只是马倌儿的同乡,因为同乡之谊,相互照看过两回,便被列为“同党”,她冤啊!
她是花房的宫女,皇后娘娘爱摆弄花草,她有幸侍奉过娘娘,娘娘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她很爱笑,宫人水浇多了,她笑盈盈地纠正,从不责罚她们。
就连圣上……花房所有的姐妹都觉得,在娘娘身边的圣上也显得温和,不似平时那样可怖。
宫女殊死一搏,在江婉柔面前哭得涕泗横流,江婉柔听了前因后果,绷着脸默不作声,金桃暗叫一声不好,果然,江婉柔道:“来人,把她扶起来,上药,安置在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