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叫过一次完颜异这个名字。
因为太过清楚其中含义,每每音到舌尖,她总不愿启齿。
他本就是话不多的人,闻言停顿半晌,简短拒绝,“不需要。”
月光下的阴影里,青年像隔了一层不浅不淡的雾。
仿佛她在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抬指,也只能堪堪碰到一层虚无。
“你需要的,”她难得这样斩钉截铁。
沉默蔓延一瞬,她垂眸,“因为我也需要。”
“你以为,”郑婉笑了笑,索性直白,“当真会有人给我起郑婉这样的名字吗?”
她也没有旁人一般的生母,也没有旁人一般的生父。
算来算去,她其实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过去更荒唐些,还是自己的过去更荒唐些。
启程前凉前的十几年里,她其实根本没有名字。
郑婉这个名字,只是她代替和亲的,另一位公主的名字。
“但我喜欢郑婉这个名字,”郑婉抬眸,凉声断定,“所以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名字。”
没人给她起名,她便自己抢一个名字来。
这是她和亲前,唯一一个执拗的要求。
郑婉,郑婉,和顺柔婉。
她的半生中,许多人将她当做可以随意揉捏搓使的物件,呼来喝去。
这个名字简直如囚笼般,同她无比契合。
但她偏偏要做出一番样子,给这世上的人看,看像她这样软弱可欺的人,即便手中空无一物,仍可以脊骨作刺,在呼风唤雨的掌中沉默反击。
“沉烈,”她知错不改,偏执地认真。